樓梯口又傳來響動,我聞聲望過去,段久正被人領著走過來。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並未說什麼,只是朝梁宴走去,拱手道:「陛下。」
「段大人。」梁宴放下茶蓋,轉而用一隻手抵住腦袋。梁宴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很好,他從不要求臣子們在私下場合對他行跪禮,也往往對臣子們禮遇有加,當然,對我除外。但他這一回沒看段久,也沒叫人給他賜座,只是保持著這麼一個姿勢,淡淡的來了句:「你相信鬼神之說嗎?」
「咳咳咳咳咳。」
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一陣氣短。無論我咳的多大聲,在場的人是聽不見,只有旁邊的兩隻小鬼朝我投來疑惑地一瞥。
姜湘挑著眉奇怪地問我:「你染風寒了?」
「你見過鬼染病的嗎?」我捂著嘴睨了她一眼,一陣無語:「我這是被嗆著了。」
「沒見過,我不是想著你情況特殊嘛。」姜湘沖我聳聳肩,又去扒拉徐楚玩。
得虧她沒見過徐生那個眼神里全是刀子,臭著臉能嫌棄你祖宗十八代的鬼,不然僅憑她現在揪著人家臉不鬆手的作為,徐生就能黑著臉咬死她。
那邊的談話還在繼續,段久停頓了一下,彎著腰答道:「因果輪迴,生死有命,臣從不信神鬼。」
「朕原先也不信,可這最近不同尋常的事未免發生的也太過頻繁。」
梁宴朝身後招了招手,蘇公公立馬將一塊玉帛包裹的物件呈上來打開。那玉帛里包裹著許多青玉碎塊,我眯著眼看了半天,終於從細碎的花紋中認出這是我上回從梁宴身上摘下來砸碎的玉墜子。
不是吧,梁宴這狗皇帝什麼時候這麼勤儉節約了,這玉都碎成這樣了還留著它幹嘛?做暗器防身嗎?
梁宴簡單地掃了一眼玉碎,繼續道:「前幾天朕不慎在後院昏倒,身上的玉飾卻莫名其妙在一丈遠的地方都碎了個乾淨。還有原本放在架子上的石玩,竟然落在了院子裡,案桌上足斤重的沉硯,也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你說,」梁宴抬頭看向段久,轉了轉手裡的茶盞。「這都能算作巧合嗎?」
「臣聽聞,陛下前兩日已經傳召玉佛寺的兩位大師入宮了。」
段久沒回答梁宴的問題,反而拋出一段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弄得我也是一愣,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聽段久繼續說道:
「鬼神之說臣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段久依舊沒抬頭,保持著他那副公事公辦的面孔,不摻雜一點感情:「臣還是要提醒陛下一點,招魂之術本就是坊間流傳,沒有記載的事,哪怕是兩位大師出手又如何,陛下當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我想要的結果……呵。」梁宴眼神向下睨著段久,半晌哼笑了一聲,威壓不怒而升:「段大人知道,朕想要一個什麼結果嗎?從小朕想要的東西都得不到,但是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