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應該承認那猶豫里的答案,這等同於將致命的把柄遞到梁宴手上,在他面前承認我堅硬的外殼裡,有一塊以他名字命名的軟肋。
但長久的沉遖颩噤盜默後,我垂著身側微微發抖的手抬起來,這一回卻不是為了推開眼前人,而是……終於落在了他身上,回應了他的擁抱。
我和梁宴相識數十載,相互扶持過,也爭鋒相對過,後來情義與怨懟混在一起,也曾扭曲撕咬過,恨不得將對方吞咽入腹,氣極的時候詛咒對方早入地獄過。
而如今經年走過,我們相擁著,誰也說不出來話,但好像又沒有一刻這麼心意相通過。
這世上不講道理的事情就這麼多,其中再多這麼一條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是的,我和我的生死宿敵兩情相悅。
這真荒謬。
但……我樂意。
千金難買我樂意的樂意。
「別再離開我了……」梁宴的聲音響在我的耳側,我能感受到他的真情和夾雜在其中的惶恐,他說:「沈子義,我會害怕。」
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帝王,蜷縮又委屈地靠在我的肩側,跟我說他會害怕。這個早已可以獨當一面的狼王,不怕刀光劍影,也不怕血流成河,甚至不怕朝堂詭詐,但他怕我離開他。
於是我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我說:「好。」
嘶——好像不對,答應早了,還有件事。
我微微昂了昂頭:「但是你得答應我件事,梁宴。」
按照話本子所描寫的,一般在這種濃情蜜意的時刻,別說一件事了,有情人雙方恨不得事事都答應下來,以彰顯自己的真心。但梁宴他……梁宴他「嘖」了一聲,手移到我後頸上用力捏了捏,毫不猶豫道:
「不答應。」
我:「……」
這怎麼和話本子裡說好的不一樣?!
「你死之前也是這麼說的,讓我答應你,我答應了,但你走的也毫不留情。」梁宴對著我的側頸輕咬了一口,又吻了下我的耳垂:「我們宰輔大人一句話里有十個圈套等著我下去,我不會再上當。」
我:「……」
行吧,我理虧。
梁宴這狗東西,翻舊帳真是有一手的。
剛才的顫抖和綣繾慢慢的被隨之回籠的理智給抑制下去,我嘆了口氣,認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