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朕把他弄丟掉了,要朕再尋新的來?」梁宴半低著頭,挑了下嘴角。蘇公公瞪著那小太監示意他說錯了話快求饒,可為時已晚,梁宴已經反手掐住了那小太監的脖子,笑的發狠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朕面前耍這種滑頭。好兆頭?朕覺得你的血也不失為一種好兆頭,你說呢。」
梁宴把那小太監一把甩出去,睨著眼橫過去,冷聲道:「拖下去,杖斃。」
然後他一轉頭,目光所及之處,終於出現了我腕上的一抹紅。
梁宴愣了一下,立刻從床榻上站起來,朝我的方向跑了幾步,又停下來。
我清楚地看到他結喉上下滑動,連帶著氣息都帶著急促。他盯著我腕上的紅繩看了又看,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在宮女太監們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吩咐道:「都下去吧。」
在宮人們都被蘇公公催促著退散後的下一刻,梁宴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眼神沒動,語氣里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幸好,幸好你回來了。我還以為……我又弄丟了你。」
「我真是忙的昏了頭了,剛才竟有一瞬覺得,你不會再回來了。」
梁宴扯了扯嘴角,按著我腕上的紅繩摩挲。
「玉禮住持說過的,這紅繩沾了我的血,是塵世之物,哪怕你……消散了,紅繩也會留在這世間,重新回到我手裡。我剛才竟然因為醒來看不見紅繩而心慌,當真是糊塗了,看不見只能證明你去了別處,怎麼會想到你不回來了呢。」
我沒說話。
我觸碰不到梁宴,梁宴也感知不到我。所以他不知道在他目光之下,我握住了他搭在我腕上的手。
十指相扣。
我卻在心裡哭道:「對不起。」
原諒我這一生沒皈依佛緣,未能修得與你白頭圓滿。
是我功德不夠。
「沈子義,你不會在生我的氣吧?我可沒濫殺無辜,是他自己找死,我日行一善,了卻他的心愿,早日送他去見閻王而已。」梁宴皺了皺眉,頗有些不爽道:「若是你為他求情,我就只打他十……二十杖算了。」
我盯著梁宴出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剛才賣弄聰明的小太監。我失笑地搖了搖頭,一邊想著這種時候我還能笑出來簡直瘋了,一邊在紙上寫到:「我沒生氣。」
梁宴得到我的回答眉宇舒展,下一刻又輕蹙起來,環著手與我翻舊帳:「你昨夜沒來我的夢中,為什麼?我等了你一個晚上,我們沈卿這是又結交了什麼新朋友,是去幫鬼投胎了,還是又去聽人家的悲慘往事了?這都玩到樂不思蜀了。」
梁宴對於我昨晚沒入他夢的意見頗大,垮著臉把不滿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我想起他剛掐著小太監脖子,黑沉的目光里蘊滿了不屑與殺機的模樣,只感到一陣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