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颯颯,一直忙於公務的沈大人趴在案牘上疲累的睡著了,英明神武的君王走下階梯,取下自己的披風攏在宰輔大人身上,多麼君臣和睦的畫面啊。
……如果梁宴沒有笑著、萬分自然的、順便的在沈大人唇上親了一口的話。
……如果段久沒有發現沈棄閉著的眼皮微微顫動的話。
……如果他在出門時莫名其妙打了噴嚏時就及時止損的話。
那一切就還如同原先那般。
君是君,臣是臣。
對了,上回沈大人跟皇后娘娘是怎麼說來著?
「君臣有別,娘娘,臣從不逾矩。」
啊,君臣有別,從不逾矩。
段久看著殿內火爐旁依偎在一起的兩人。
一個紅著耳根在裝睡,一個憋著笑假裝沒發現某人在裝睡。
好一個君臣有別,從不逾矩。
「沈兄啊,」段久想,「這下我再也不用擔心效忠陛下還是效忠你了。」
「反正你倆都是一體的。」
……
如果日子能一直這麼延續下去就好了,大梁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四海清平無戰事。
一個和平的盛世正在拉開帷幕。
可一直期盼著這盛世的人卻先走了。
沈宰輔走的那一天,段久第一次看到沉穩有度的君王當眾失態的模樣,他鬢髮散亂,在那具早已冰涼的屍體前哀慟了一天。
哭聲悲痛。
啼鳴不絕。
然而沒過幾天早朝,禮部的一位大人卻帶著幾名才子登了殿,名義上說要為陛下舉薦人才。
那幾位才子執扇掛玉,文略口才都讓人挑不出毛病,引薦做官不是問題,唯獨那臉……
唯獨那臉與剛亡故的宰輔大人有三分神似。
段久在朝堂之上猝然抬首。
他先是吃驚,後是無法言說的憤怒。
一個憂國憂民一生鞠躬盡瘁的忠臣才剛死,就有人已經想著要如何踩著他的屍體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