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雙眼,於寒語氣又一次不自覺的溫和下來,拍拍床邊:「手,放這。」
安德烈疑惑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該遞出哪一隻手,乾脆兩隻一起抬起來,小心的搭在床邊邊上。
他身量瘦削,故而手的形態也不錯,幾個指甲細長尖尖,但內里卻全是黑色的淤血。
也不知這蟲奴到底都遭遇了什麼,全身上下看起來就沒一塊好肉。
於寒握住他的手腕,一縷精神力悄悄順著他腕上傷口潛入,快速找尋到一些最新的記憶細胞復刻下來,當再收回時,他腦中便出現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在冰冷的實驗室中,所有蟲們都穿著軍裝制服,長靴走路時發出嗒嗒的響聲。
他被吊掛在泛著黑色漆光的欄杆上,手腳拷著防止掙扎的鐵鏈,那些蟲們拿來一樣又一樣的東西擺在不遠處的桌子上,用毫不憐憫的眼神將他的手腳束縛檢查一遍。
隨著一隻手按動啟動鍵,強大的能量波從正對面衝擊過來,皮膚燒灼到全身都在顫抖,五臟六腑也被衝擊到快要破碎的感覺,口中吐出血,身上的舊傷也再度被撕裂,地面上到處都是紅跡斑斑,這樣的刺激導致了他體內精神力出現了爆沖的情況,又被手腕以及項圈上所攜帶的制衡系統強行壓制到抽搐。
在這樣的衝突刺激中,他的眼睛逐漸陷入迷茫,這一段記憶也變得模糊。
但刺痛沒有停止,記憶細胞中的痛覺記憶一波比一波強,持續了很久,像是隨時會將人逼迫到死亡邊緣。
面對這種完全沾染著血腥和殘暴的記憶,於寒面色並不好看,直截了當的詢問他。
「今天都做了什麼?」
「今天是測試子彈衝擊性。」安德烈平靜地敘述著:「流彈,散射彈,以及蜂窩彈遠距離與近距離的具體傷害數據。」
即使他說的輕鬆,也好像清洗過身體,簡單處理了血跡和傷口,於寒也在結合那段記憶的情況下聽著都感覺疼。
在他全身上下打量幾遍,掀起領口看看,一塊青,撥開袖口看看,一塊紫……最終透過破爛的布片看到腰側一處燒焦了的傷痕,於寒無語到直翻白眼。
「為什麼不求我?你就真的這麼想死?」
安德烈微微一愣,隨後垂下眸,語氣依然是沉靜平和:「您……簽了合同的。」
言下之意,這還是個不能輕易取消的決定!
媽的。
看著眼底滿是血絲的蟲奴,於寒有些頭大,煩躁的嘶了一聲:「你原本也是榮耀至極的。現在變成這樣,不恨我嗎?」
「不。」對於安德烈來說,什麼軍功榮耀,脊背挺直的行走都已經是過眼雲煙的夢,現在的他,就是一條狗:「是奴的錯,雄主可以恨奴,奴沒有資格恨雄主。」
過於刻板的回答,讓於寒有些不相信:「我想你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