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祝寧不理解,現在理解了,母蟲寄生有條件,寄生者必須有個口子讓它進入。
絕望的勝心,求死的江平,恐懼的吳老頭,必須毫無反抗之力才能被寄生。
祝寧只有一個目標,找到真正的母蟲,不論偽裝成什麼,想要寄居在她身上的一定是母蟲。
她抓住它了。
它像是陷入了某個牢籠,拼命想要逃跑,但陷阱已經緊緊咬住了它的腳踝。
祝寧伸出一隻手,一手按住它的後頸,那不是人類皮膚的觸感,是蟲子的,摸上去軟塌塌的。
祝寧把它壓向自己,讓它無路可逃,黑色粘液從身體流出,包裹住祝寧的手掌,施加了難以想像的力道。
祝寧牢牢鎖住它,它還頂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但表情非常慌張。
它身上的其他人臉露出同樣的表情,比祝寧放火燒村更扭曲。
恐懼,這條蟲子竟然開始恐懼,它在發抖。
祝寧要吞噬它。
兩張臉如此相似,卻又如此不同,一模一樣又天差地別。
祝寧睜開眼,黑色粘液爬上臉頰,異種在她身上流動,像是等待進食的前奏。
她很平靜地望過來,「不是想要我的身體嗎?」
倒計時一分鐘。
第113章 遺落的荒村(十七)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體嗎?」祝寧說。
那一瞬間它有些恍惚,好像站在它面前的不是祝寧而是勝心,勝心是第一個試圖想要殺了它的人類。
大火熊熊燃燒,映襯出那張老太太的臉,勝心臉上都是皺紋,有人會害怕年老,很多人都覺得衰老本身可怕。
勝心活了一輩子了,她經歷過很多被後人稱作為歷史的事件,見證過那場輻射,見證著人類建立起高牆。
勝心走到這裡了,她注視著自己面前的龐然大物,它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勝心的臉被大火映襯著血紅,熱浪滾滾而來,她呆呆看著,火把掉在地上,臉上都是淚痕。
已經拼盡全力了,已經做到了所有能做到的事,她拼死一搏發現無從抵抗。
她很絕望,不是對自己即將死亡而絕望,是對人類在污染物面前的渺小而絕望。
臨死那一刻人的心態很複雜,蟲子難以理解,它把這種感受統稱為絕望。
它貼在勝心的額頭上,瀏覽了她一輩子的記憶,看著她抽旱菸打獵。
看過她攀爬雪山,在山峰插下自己的旗幟。
那一刻它對勝心的選擇非常疑惑,不理解她殺自己的動機。
獵人常年打獵,他們生活在危險中,對於獵物有自己的預估,碰到無法獵殺的大型獵物會再三衡量,及時放棄也是獵人的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