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它同樣無法理解勝心的話,勝心個人意識消失之前,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勝心,我叫勝心。」
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人類這種生物只有一個名字可以證明自己是誰。
一直以來,它都覺得這句話是遺言,像是獵物臨死之前發出的一聲無意義的嚎叫。
它根本不理解那是勝心留下的一面旗幟。
如同攀岩會留下旗幟,人類攀岩山川是為了留下自己的印記,證明那是人類征服的頂點,勝心反殺的作用同樣。
七十年前,人類對抗污染物走過的最極限的距離,勝心標註出來了。
人類精神不斷傳承不止,今天她做不到的事,總有一天後來者有人可以做到。
對抗污染物的過程是一場漫長的接力賽,一步步接力,接力棒從一個人手中傳遞給另外一個人,總有人能殺了它的。
一條蟲子能理解嗎?它好像理解了。
祝寧和勝心的身影重合,當年勝心費盡一切走到自己跟前,她就差最後一步沒有走完。
現在祝寧接過了那把無形的火把,她邁出最後一步。
蟲子在進化,人類也在進化。
七十年後,進化後的人類再次重返戰場,他們要奪回自己失去的土地。
這不是勝心和蟲子的較量,也不是祝寧和它之間的較量,這是人類和污染之間的較量。
它才發現自己多麼可笑,它從地上爬行蠕動的蟲子,到擁有智慧,理解了人類情感,它永遠都像個旁觀者,它利用人類的身份生存,但從不參與。
但它只有一個,它有無窮無盡的子蟲,卻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同伴。
它以為自己最接近人類刻畫的神,神只會玩弄世人,從不會感到恐懼,現在它感受到了。
蟲子完成人類的進化花了七十年,退化只需要一秒。
在接觸祝寧大腦的那一剎那,它觸碰到了自己不能觸碰的東西,像是深淵中睜開的一雙眼。
她俯視自己。
它以為祝寧是一隻通紅誘人的蘋果,乖乖任由自己寄生,但她是一隻黃雀。
它在她面前像是一條真正的蟲子,無法反抗無法掙扎,甚至不應該生出那麼一點念頭。
只要她看過來,像是密密麻麻的針紮下,後頸的汗毛乍起,它不得不渾身顫慄。
祝寧剝奪它人類的軀殼,剝奪多餘的感情,剝奪一切,最後只剩下單純的恐懼。
然後她伸出一隻手指,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像是一座山一樣籠罩在它頭頂。
恐懼,它情不自禁地產生了恐懼感,非常陌生,甚至讓它感到有些詭異,原來它也會害怕。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