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的黑點越來越大,劉年年靠近之後才發現那是一艘小船,通體黑色,邊緣都是污漬,明顯已經存放多年。
這毫無邏輯,漂浮的軌道中為什麼會有一艘船?
火車和小船大多數都沒法聯繫在一起,一個在陸地一個在海洋,她環視四周,沒有人能夠回答她。
劉年年抓住小船的邊緣,船身邊緣搖晃,她不知道上船竟然這麼難,腿搭在船邊兩三次都滑下來,只能先抱著船邊積蓄體力。
當她上船後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鮮血早已把她黑色的防護服染紅,她臉上也都是血,但沒有一點水,卻能感覺到身上的沉重感,好像自己掉進水裡又爬上岸,身上是水的重量。
她躺在船里,直視著斗轉星移,感覺自己在隨波逐流,但她的感知力也只能到這個地步,是幻覺嗎?她不理解自己要怎麼在鐵軌上漂浮。
她想像不出來自己的處境,如果是瘋了,那她在哪個階段瘋掉的?
她揉了揉刺痛的眼睛,想把鮮血從眼球中擠出來,她揉了很久很久,好像眼球要在手中爆裂,她的視線太模糊,看什麼都有重影,而且「幻覺」好像越來越重了。
她像是在看那種小卡片,每次偏移時就會產生不一樣的景致,現在世界對她來說就是這樣,讓她噁心想吐。
小船上的場景在快速切換,上一秒這裡是一艘漁船,劉年年躺在成山的魚中,下一秒這裡是兇殺案現場,一個男人在旅途中殺死自己的妻子。
再下一幕,這艘船是倒扣的,像是一個河蚌,兩個孩子躲進了船底,有人來抓住孩子的手拖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亮起,切斷了孩子的手。
劉年年在看一艘船的前世今生,偶爾能分得清這些人的身份,但大多數時候都做不到,這一艘船像是被詛咒了,每一個碰到它的人都會被殺死。
劉年年噁心感越來越重,好像有人在她的前庭插入一把叉子攪弄,她趴在船邊嘔吐又吐不出什麼。
但她昏沉之間發現場景又發生了變化,這一次她聽到了列車的聲音,小船和其他貨物都堆積在車廂內,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腳步匆匆跑來。
這時這艘船是倒扣的,劉年年被壓在船底,又被一塊兒油布蒙著,女人在車廂內急匆匆尋找,好像在尋找什麼可靠的地方來存放自己的物品。
最後她看中了角落裡倒扣的船,掀開油布的一角,快速塞進來一個包裹。
女人很著急,她根本沒看一眼船底,不過她就算掀開了也看不見下面的劉年年,她們根本不屬於同一個時空,劉年年看到的只是過去的片段。
女人動作迅速,然後裹進了自己的風衣領子大步離開,而劉年年像是隔著時空與她完成了一場交接,不確定地伸手抓住了包裹。
包裹是防水袋,事發匆忙草率地裹了幾層,劉年年很輕鬆地拆開,露出內部的檔案袋,上面有一行字,記者木涵。
木涵在全面污染來臨之前,把資料藏在她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歸鄉號列車最後一節車廂,陰差陽錯地塞進了一艘船內。
這就是祝寧想要尋找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