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手機屏幕還亮著,一個小時前曲子昂給他發消息問靳粒那邊是什麼情況。
白天打架的事說大不大,甚至連老師都沒驚動,但同學之間傳得很快。學校就那些事,挺無聊的。
閆宥本來想說沒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回了他一句:「靳粒被別人欺負,不知道還手。」顯得自己像是個什麼英雄好漢一般的角色。
果然,曲子昂很快回他:「揍得好,不過你啥時候這麼愛多管閒事了?」
閆宥自己也說不清楚,索性不再和他聊下去了,躺在床上,腦子依然在不斷地轉圈。
他不希望靳粒是同性戀,不知道是因為不想自己被牽扯進去,還是因為想到了舅舅,進而想到靳粒在班裡的處境,覺得特別可憐他。想不明白。
靳粒是個太複雜的小孩,閆宥曾經一直這樣認為。但他今天才發現,也許是自己對他的感情過於複雜。
可憐他,心疼他,或者還有沒有一點可能喜歡他。喜歡在其中占比多少,又是哪一種的喜歡,閆宥從今天開始全部都想不明白了。
閆宥甚至又開始覺得,他實在不應該對靳粒那麼好,給了他多麼大的希望,讓他這麼需要自己,還覺得這就是喜歡。
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閆宥不知道是為了欺騙自己而能繼續心安理得地和靳粒做朋友,還是不願意看他因為喜歡而受傷,總之和他到底喜不喜歡靳粒的問題一樣,閆宥還不願意想明白。
在前十七年的人生里,他大部分時間都只需要做選擇題,面對接受或不接受的選項。
但靳粒不是那些選擇題,所以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第二天的天氣異常晴朗,太陽十分熱烈,但陽光是白色的。透過窗外,可以看到它們均勻地灑在每一寸濕潤的土地上。
昨天的坦白、難堪和靳粒的那點小花招,就好像也可以被很好地掩蓋。
但氣溫不會停止轉涼。
閆宥還習慣只在裡面穿一件長袖T恤,但靳粒已經在外套內加入了有些厚度的線衫。是靳粒不小心將手伸進他的衣袖裡,他摸到的。
文科1班最近總是在晚飯前拖堂,閆宥本來想等在樓梯口,最後還是直接在後門處候著他。
靳粒一回頭看到他,愣了下才跑出來,手就直接摸上他的袖口,手指搭在他腕骨的地方,摩挲著,顯得有什麼話要說一樣。
但靳粒沒說,閆宥就很淺地向後退了兩步,讓他的手從自己袖子裡滑出來。
閆宥面不改色地走在前面,聽著後面挺急促的腳步聲,一起向食堂去。
食堂在陰面,11月份還不到開暖氣的時候,整個屋子像一座巨大的冰窖。
靳粒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麼,整個人看上去很蔫,飯也沒吃幾口。但早上時他吃得還算多,閆宥是一直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