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見宋思璽也跟著停下。
大抵是到了晚自習下課時間,學校里陸陸續續傳出學生們的嬉戲打鬧聲。
江棋瑞駐足良久,側過身,看向宋思璽。
路口昏暗。
也許是太暗了,江棋瑞想。
以至於宋思璽現在就站在他眼前,他卻比年少從私家車後視鏡遠眺逐漸遠去的少年身影時還要看不清宋思璽。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江棋瑞坐在副駕駛,微側著臉,失神看窗外閃過夜色。
偶爾暗下的車窗倒映出宋思璽側臉,江棋瑞就會想,宋思璽今天主動來找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他今天想過很多遍。
每一遍得出的結果,都只有一個。
為十年前那場荒唐的不告而別討要一個說法。
可現下分別在即,宋思璽卻仍是沒有開口問他。
車載香水的味道很清爽。
關著窗,平穩的行駛讓江棋瑞有些昏昏欲睡。
合上眼時他又想。
不問也好。
還是不問的好。
·
市中心路段有點堵車。
宋思璽熄了火側過臉時,正看見副駕駛座的人合著眼,腦袋微垂,身形輕晃著隱隱有要撞上車窗的架勢。
他適時伸手,托住了即將撞上車窗的腦袋。
陷入掌心的頭髮柔軟。
宋思璽就這麼傾著身,低頭看被他身影籠罩的人。
江棋瑞晚上出門時換的是一套暗色休閒服,很簡單的款式。
他皮膚白,穿暗色便顯得模樣更加清泠泠的。
即使合著眼,眉眼間依舊是化不開的疲憊。
沒什麼血色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秀氣的眉沉重地擰著。
宋思璽指腹輕掃過江棋瑞眼下。
掌心觸感讓他想起昨天機場時他拉住江棋瑞手臂。
很瘦。
他又想起餐館裡,江棋瑞垂著眸,盯著碗裡麵條難以下咽的模樣。
越發沉悶的性格、變本加厲的食欲不振、比年少時還要瘦削的身形。
一幕幕攤開了一個毫無懸念的事實在宋思璽眼前。
分開的這十年裡,江棋瑞過得一點都不好。
總叫人辨不出情緒的深灰色雙眸中翻湧出及其罕見的惱火。
他指腹摩挲至眼前人蒼白的唇。
有那麼一瞬,他近乎惱怒地想就這麼撬開指腹間冰涼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