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嗡嗡作響,又在尖銳鳴叫後,陷入徹底寂靜。
記憶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閃過。
他又開始聽見聲音。
聽見下課鈴,聽見每周五都會上演的一擁而散的歡鬧笑聲,聽見校門口商販的吆喝,聽見急剎車和人群驚呼。
「阿璽!」
他聽見自己的喊聲,又聽見有人爭執。
「會不會開車!」
「看不見前方學校減速慢行嗎!」
整個世界開始在江棋瑞眼中顛倒扭曲。
破碎的畫面混雜著變調的聲音。
「我們全家都要搬走了,也許再也不會回宣城……」
「少爺,以後應該不會再見了,雖然我可能沒有資格,但……還是祝您自由。」
「小瑞,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幸的,所以我才會給你、給小洲都帶來不幸。」
「我以為你應該足夠清楚,你身邊所有人,都要為你的選擇,承擔後果。」
「江棋瑞,你要我的人生,為你止步嗎?」
宋思璽將所有碎瓷片包好放進垃圾桶,一抬頭,就見站在一旁的人垂著眸,陡然落下一滴淚來。
他擰眉上前,語氣緊張:「還疼?」
手剛抬起,還沒來得及碰到眼前人臉,就見江棋瑞整個人往後躲了一下。
宋思璽動作一頓,抬起的手懸在半空。
躲開的人好一會才掀起眼帘看他。
那雙漂亮的眸依舊濕漉漉的,只是眸中神色與片刻前截然不同。
清泠泠的,讓宋思璽想起機場那夜的初次重逢。
他又看見眼前人緩慢將雙手背到身後,逐漸擺出防備姿態。
宋思璽眼底神色漸漸沉寂下來,但還是平和著語氣,出聲問:「怎麼了?」
江棋瑞已經看不清眼前了。
他狠狠掐著背在身後的手,才勉強克制住身體本能的顫抖和胃裡席捲而上的作嘔。
恍惚間好像聽見宋思璽聲音,可又聽不真切。
他發白的唇輕碰,喉頭滾動了好幾次,才勉力出口像樣的話。
「你手臂受傷了,先去包紮一下吧。」
艱難維.穩的聲音聽起來像淬了冰,冷得毫無溫度。
宋思璽看著江棋瑞,沒有馬上回應。
直到江棋瑞再開口:「宋思璽,我想一個人待會。」
良久沉默。
「好。」
宋思璽從江棋瑞身側走過,又止步:「冰箱裡有冰塊,如果還疼,含會冰塊。」
沒得到回應。
走出廚房大概四五步遠,他聽見「砰」一聲響,廚房門被裡面的人合上了。
關上門的瞬間,江棋瑞徹底脫力地靠著門滑下。
眼淚不受控地從眼眶中洶湧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