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轉瞬,歡聲笑語沒入冰冷寂靜的房間。
他遙遙望見院前跪著一道身影。
巨大的雨幕蓋下,似是要砸彎那人脊背。
孩童含著啜泣的哀求響起:「是我想要出去玩的,和姐姐沒有關係,爸爸,是我不對,不是姐姐……」
男人高大的身影像座巍峨巨山。
「可你姐姐說,是她主動帶你出去玩的。」
「不是的……不是的……」
「把眼淚擦乾淨,我說過,眼淚是弱者的象徵,別再讓我聽見你哭。」
瘦小的身影止不住哽咽,捂住嘴顫抖著蜷縮成一團。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冰冷地審視。
「她是已經註定的失敗品,現在想把你也變成失敗品,這是她應得的懲罰。」
小孩哽咽著應不出聲,只能不住搖頭。
「現在回答我,你,還喜歡那種無意義的玩耍嗎?」
「不喜……」
剛應出兩個字,眼淚便不受控簌簌落下,小孩慌亂擦去:「我不喜歡了,我不會再想要出去玩了……以後都不喜歡了……」
「別再做錯誤的決定,記住,你的每一個決定,都會讓你身邊所有人為之承擔後果。」
握著水杯的手不受控打顫。
「砰」一聲響,水杯砸落在腳邊。
許久,江棋瑞才如同生了鏽的木偶般,緩慢低頭看去。
視野在模糊與清晰間來回閃爍。
杯子碎了。
這個認知很緩慢地浮上腦海。
而後又過去半晌,他才蹲下,一點點將碎玻璃撿起放到掌心。
碎玻璃堆積,蒼白的掌心慢慢滲出鮮紅。
而當事人仿佛毫無感覺,仍在繼續撿玻璃。
直至撿完視野里所有的玻璃殘渣,他才看向鮮血滾落的掌心。
淺眸垂著,好一會,才生出反應,將掌心裡的玻璃碎片全數倒入附近的垃圾桶。
有幾片微嵌進掌心,他似感覺不到疼,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將碎玻璃拔出。
鮮血一瞬間流得更加洶湧。
醫藥箱。
腦海中淺淺地浮現出這三個字。
可站起身,走出兩步,他又一片空茫地停在了原地。
好似一瞬間忘了來處,也不知歸去。
就這麼站在原地,垂落的手心滾落鮮血,沿著白皙骨節。
滴答。
砸落在地面。
·
清晨微光穿透過窗簾縫隙,映照在沙發上雙眼緊閉的人身上。
微弱的光線緩緩移動,移至沙發上人緊擰的眉眼處,極薄的眼皮輕顫,逐漸睜開一雙琥珀色的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