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歪著跪了一會,輕輕吸了口氣,才堪堪開口,一出聲就語無倫次,又顫顫巍巍。她說,媽,又過了一年了……媽,快 25 年了,怎麼那麼快啊……媽,你腰還疼嗎?我最近也開始腰疼了。
她就說到這裡,突然就此打住,又艱難地轉個頭,看向另一側,什麼話也沒說,眼淚就落了下來,咬著唇,慘白的臉小幅度顫抖著。就這樣過了一會,她才能說話,卻只說了幾個字。
她哽咽著說:「雅,姐來了……」
然後溫雯突然嗚咽著哭出聲來,整個人跪坐在地上,哭聲越來越大,嗚嗚咽咽的變成了嘶聲裂肺,周圍所有人都垂著頭,或看向別處,沒有立刻去勸,各自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也任由她發泄一會。
所有人都明白那個道理,沉重悼念亡者的意義,是讓活著的人腳步能輕盈些。
哭聲越大,越響亮,活下去就越有力氣。
小九沒見過溫雅,但曾經在溫雯的床頭櫃裡看過她的照片和私人物品。
照片是兩張合影,一張姐妹倆的,一張母女三人的,應該是同一天照的,還是夏天,背景是一窗台的綻放的鮮花,可沒有一朵美得過她們的笑容。溫雯長得更像姥姥,明艷風情,溫雅像姥爺多一點,是個文靜端莊笑起來肉乎乎的小姑娘。
溫雯還收藏了一張溫雅高中同學錄上的自我介紹,就是一張信紙大小的表格,除了星座血型之外還有興趣愛好,甚至有一欄問最崇拜的人是誰?當年 17 歲的溫雅填的是姐姐。還有一欄問最愛的人是誰?她填的還是姐姐。
那張紙已經皺巴巴的了,溫雯依舊放在床頭櫃裡,一打開,就能看到。
小九知道她每天醒來都會打開那個床頭櫃,坐在那沉默一會,才開始一天的生活。
像是被判了某種長期刑罰,逼迫自己不要忘記每一個人,也不要原諒每一個人,甚至包括她本人。
過了許久,讓溫雯獨自哭了一會,直到她明顯疲憊了,余凱旋沖小九使了個眼色,小九過去扶著溫雯起來,說媽太冷了,跟姥姥小姨告個別吧,咱們得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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