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逃跑吧,林霽予,我們逃跑。」
她眼中有疑惑,似乎早已忘記這句話原本的來處。季謁不在意,他抓住林霽予的手,將她拉離座位,連外套都來不及幫她拿。
他邁開腿,再一次捉住了從前的夢境,像是奔跑在十九歲。林霽予穿著平底運動鞋,剛好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經過運動區,又經過前台,在其他人一路投來的詫異眼神里,離開了力場。
季謁拉著林霽予上了自己的車。
林霽予不看他:「我們逃去哪裡?」
季謁眼睛一轉,啟動了車子,並不輸入地址,對去往的方向熟悉又篤定。
林霽予起初還不明所以,以為他不是帶自己去吃飯,就是回家悉數那些多年攢出來的利息。無非是想讓她高興一點。
車子開向二環,周圍都是破舊的矮樓,並不是林霽予日常的活動區域,她卻對沿路都很熟悉。林霽予看向季謁,季謁卻只看向前方,只有握著方向盤的手,力度越來越大,直到指關節泛出青白。
季謁在靠近一個舊小區的路邊停下。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拿在手裡,跳下車,又去給林霽予開門,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將外套披在她身上。
而後,季謁又拉著她的手,走進了小區的大門。
說是大門,卻並沒有門。只有狹窄的人行道和越發破舊的道閘杆。貨櫃式的保安亭搖搖欲墜,裡頭坐著的大爺依舊臉熟,卻蒼老了許多。
林霽予只覺得口乾舌燥,身體裡的水分順著眼底蒸發出來。她跟著季謁,來到一個黑洞洞的樓道口。季謁打開燈光,率先進入,照亮一小片腳下的樓梯。
這麼多年,樓道里的感應燈仍然失效。
他們停在四樓,一扇有些年頭還需要鑰匙打開的防盜門前。季謁轉過身,靠近林霽予,身體籠罩著她,手伸向她的腰。
在她身上的外套口袋裡掏出錢包。
季謁打開錢包,在最深處的小口袋裡掏出一把單薄的鑰匙,塞進鎖眼,打開了門。
還是這個狹小又侷促的房間,裝修和陳設沒有任何改變,和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季謁先進門,又看向林霽予,像隔著歲月對她發出邀請:「遇見你之前,離開你之後,我能逃來的地方,都只有這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