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說完,盯著手機屏幕的潘承宇抬起頭打斷了她:「正好你說到這件事。鄭若顏在問什麼時候有裝修方案。」
林霽予一頓,她打開與設計公司的工作群,再次確認方案的最終提交時間,估算了她這邊調整和修改的時間,才回復道:「周五可以。」
「那就周五下午,具體時間你定。」潘承宇說,「正好她找我有事,我現在要過去找她一趟,直接和她約好。」
林霽予見自己才剛展開鋪墊,就被潘承宇打斷,不著痕跡地嘆口氣,語氣卻很專業:「那就周五下午一點半,還是會議室。」
「好。」潘承宇盯著手機,並不看她,轉身就走。
潘承宇的語氣少這麼公事公辦,對林霽予的話也不會這麼赴雅安。鄭若顏作為新老闆出現,竟然和新債主一樣,都在某種程度上打亂了林霽予已經穩定下來的生活節奏。
林霽予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鄭若顏理所應當地依靠著家庭資源,將自己擁有的一切當成明牌來打,甚至覺得其他人也應該配合她的打法。而潘承宇心甘情願地坐她的下家,等著她來餵牌。
不知為何,那樣的潘承宇讓林霽予產生了一絲微妙的陌生感。原本她對潘承宇一直是有事說事,直接地提出想法甚至要求,如今卻猶豫了。
林霽予產生了一種短暫的迷茫,她想找宋倪聊聊。她一通電話打過去,宋倪沒有接,過了一會兒才回了一條微信,說他們拍攝組已經到了海南,全組人上島做準備。
林霽予回了一句「注意安全,注意身體」,就沒再說什麼。
她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工作暫時都解決完了,手機沒有新消息。潘承宇不在,宋倪也不在。她突然很想季謁。
她點開和季謁的對話框,想問問他在幹嘛,問問處理她的事會不會太麻煩。
季謁卻率先打電話過來。
「你怎麼樣?有沒有人找你麻煩?」季謁開口。
明知道季謁看不見,林霽予還是搖搖頭,開口說:「一切正常,就是心裡有點不安。」
季謁安撫道:「別擔心,律師已經在走取證流程。我們先確定這份債權轉移書是否有法律效應,以及債務的最終金額。如果確定情況屬實,就再和他們商量還款方式和周期。」
林霽予鬆了口氣,不知不覺放下心來。季謁正擋在她身前,在替自己交鋒。她花了很長的時間,很大的力氣,才走到如今可以獨當一面的程度。
但這種無人幫扶的獨當一面,確實太累了。但當人再一次得到可以軟弱的資格,不得不承認,向下沉淪,遠比向上掙扎要舒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