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的大哥光著背趴在床上,被他盯出一身雞皮疙瘩。
「這帥哥……是下一個客人嗎?」
「他?不是。」周淮正低著頭上色,隨口道,「這我死黨。」
「哦。」大哥清了清嗓子,「那能讓他先出去不?盯得我怪難受的。」
秦一隅眨巴著大眼睛,沒臉沒皮地笑了一下,「哥,我是他死黨,不是黑手黨。」
「出去吧你!」周淮停了紋身機,隨便給他找了件事兒,「正好,我上午開車的時候錢包好像落車裡了,去幫我找找。」
說完,他掏出車鑰匙扔過去。
「行,周老闆。」秦一隅起身,特意彎腰湊到大哥耳邊,小小聲說,「您慢慢紋。」
周淮實在沒忍住,給了他一腳。
很可惜沒踢到。
哼著今天剛教的兒歌,秦一隅打開車門,一屁股坐駕駛座上,貓著腰找了半天,沒看見錢包的影子,又轉過身伸長脖子檢查后座,也沒見著。
「騙我是吧。」
「行,看我不把你煙抽光。」
他打開中控儲物盒,輕車熟路,只是沒找著周淮的煙,倒是看到藏在最底下的信。
只看到信封上地址那一欄的雲南兩個字,秦一隅就一愣。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這一瞬間,仿佛有個隱形的開關被按下,車裡瞬間沉寂無比,一切聲響都被阻隔在外,連光線都黯淡下來。
他忽然想起周淮前幾天的怪異表現——打聽討債的有沒有上門,支支吾吾,說了上句沒下文。
原來事出有因。
信封是打開過的。裡頭就兩張紙,一張是信,另一張是鉛筆畫的畫,畫了大山,山下一群小孩兒圍著一個高高的人,那畫的是他,頭髮是卷的,睫毛畫得太長,長得像妖精,臉上還畫了一顆痣。
畫裡的他帶著這些孩子唱歌,音符漫天飄蕩。
和這張幸福的畫截然相反的,是信里的內容,實實在在的樂景襯哀情。
讀著讀著,秦一隅幻聽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實實在在地聽見了山里孩子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教過他們唱的歌,越聽越冷,一顆心直接從雲南大山的懸崖墜了下去,沒有盡頭。
心臟病,休克。
這些壞的字眼像飛蛾一樣在眼前撲騰不停,捉不住,也捉不完。
車裡的時間仿佛是靜止的,周淮找過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讓你找個錢包你死裡面了啊?」他拉開車門,罵罵咧咧。
可等他看到秦一隅手裡的信,愣在原地,半天才又開口。
「你別怪我瞞著不說,我……」周淮如鯁在喉,「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就你現在這個情況,自己都一堆麻煩,哪兒有多的錢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