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提那封信。
「可不是嘛。」秦一隅掰了四顆胃藥囫圇塞進嘴裡,嚼了幾下,說話含含糊糊,「哎淮子,你還記得我之前參加的那個音樂節嗎?」
周淮的聲音困裡帶著怨氣,「您紅的時候一年參加多少音樂節啊。我怎麼知道是哪一個?」
「就阿那亞海灘邊辦的那次。夏天,中間還下暴雨了,風特大,舞台下邊兒一哥們兒舉的旗都給吹天上去了。」
「哦——你那天穿了件花襯衫。誰給你選的衣服,真他媽難看。」周淮罵完又想起點什麼,徹底醒了覺,「我想起來了!那天回來你非逼著我給你畫畫兒,我就跟派出所那模擬畫像師一樣忙活了倆鐘頭,一分錢沒撈著,我可真是個大冤種啊!」
「對,就是那張畫。」秦一隅現在還留著,「我讓你畫他的眼睛,剛剛我睡覺又夢到了。」
其實秦一隅對這件事始終很費解,但當它切切實實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更不可思議。
怎麼會有人對一雙眼睛耿耿於懷的?
那天可謂是他人生中最完滿的一天,拋物線的頂點。
[無序角落]剛發布新歌,在一場盛大的音樂節舞台上宣布了巡演的消息,幾萬人擠在台下,仰著一張張臉望著他。當天的演出效果也近乎完美,他的即興solo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好。
站在音箱上,淋著雨,那一刻的秦一隅擁有全世界。
一陣狂風呼嘯,舞台下許多人的雨衣都被掀起,捲起一陣絢爛的浪,每個人狼狽又快活。秦一隅笑著聽樂隊其他成員進行talk環節,目光卻被台下一頂被吹翻的帽子攫取。
帽子的主人戴著口罩。他抬起了頭,黑色短髮被吹亂,露出一雙淺色的瞳孔。
那雙眼簡直帶著鋒利的鉤子,直勾勾望著他,通透的虹膜里映著整個舞台的光。對視的瞬間,秦一隅好像迎面撞上一頭誤入人海的狼。
只是一晃神,那人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見。
秦一隅幾乎懵在舞台上,甚至沒能正確地進拍子唱下一首歌,他差點兒跳下舞台鑽進人海里去找,想把那根鋒利的鉤子拽出來,但他來不及那樣做,貝斯手許司抓住了他的手臂。
這樣的怪異表現甚至在之後成為嗑藥謠言的「實錘」。
後來他想了很多辦法,甚至找主辦方要來了攝影師的硬碟,看完了也沒有那個人的存在。
難道真的是幻覺嗎?可他那天上台前滴酒沒沾,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即使是真實存在的記憶也有消失的時候,於是在飛機落地北京的第一時間,秦一隅就找到周淮,靠著描述讓他畫了出來。
當時的周淮理解不了,邊畫邊吃瓜。
[喜歡?就一雙眼睛而已啊,能喜歡到什麼程度?]
秦一隅認真思考。
[就是我煩到想把地球都炸了,但是會讓他先坐飛船跑掉,我炸完再去找他的程度。]
周淮無語至極。
[你他媽神經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