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肚子話,但一時間找不出任何一個,就像正好端端拋著一大堆球的小丑,猛地被打斷,一個球沒抓住,懵在原地。
南乙稍稍歪了一下頭,好像在問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對了。」總算想到一個。
秦一隅開口之前,四處排查了一遍,確認臥室里的確沒有任何攝像頭,才開口:「那些上門討債的混混,是你找人幫我教訓的?」
對於機位的分布,南乙早就找工作人員確認過,臥室里的確沒有。
他的表情沒怎麼變化,非常乾脆地承認了,「是,我做的。」
「你哪兒認識的那些人?」秦一隅雙臂環胸,靠在牆壁上,「別告訴我你雖然現在還沒滿十八,但已經在道上混了十七年啊黑·幫小少爺。」
這下南乙似乎被逗笑了,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秦一隅忽然有了一個重大發現。他朝南乙走來,猛地靠近,「原來你有半邊梨渦啊。」
他的靠近總是缺乏分寸,一個不留神就會竄到面前,鼻尖幾乎要抵上鼻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會彎起,過長的兩叢睫毛半遮住瞳孔,讓人看不透眼底的情緒。
「再笑一個我看看。」秦一隅的語氣輕飄飄的,帶著幾分慫恿。
南乙沒照做。
他解釋了上一個問題:「年初放假的時候,我騎車跑山,在妙峰山的彎道正巧碰見一事故,當時那個大哥人昏迷著,我搭了把手,把他送去了醫院。他醒了非要給我錢,我沒收,他人很仗義,說以後在北京城裡碰上什麼事兒了都別怕,讓我找他。」
秦一隅樂了,心道你小子長著這麼一張面癱臉,內心倒是挺熱心腸的,天天滿大街助人為樂,不知道還以為副業是蝙蝠俠。
「然後呢?他就一直罩著你?幫你到處收拾人?」
南乙的語氣始終很淡,好像只是在轉述其他人的事:「也就兩次,一次是為了你的事。」
「還有一次呢?」秦一隅好奇追問。
「我自己的事兒。」南乙沒說透。
秦一隅倒也沒追問,只笑道:「那這大哥確實挺實在,遇上事兒真願意幫忙,挺喜歡你的。」
南乙又道:「出院之後他請我吃飯,叫了很多人,才知道他有個弟弟,是他爸媽老來子,寶貝得很,只比我小一歲。而且他弟跑來說,他認識我,問我還記不記得他。」
秦一隅眼睛都睜大了,「喲,這麼巧呢。」
「嗯,他弟在港城讀書,和我一個高中。」南乙頓了頓,「他說,之前他被人欺負的時候,我幫過他。」
「你幫了小孩兒自己都不記得了?」秦一隅笑了。
你不也一樣?南乙心道,還不止一次。
「聽你的口音我以為你是北京人,沒想到是在港城上的學。」秦一隅看著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