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簽廠牌都是背著他們的,後來被發現之後,兩個人都不高興,特別是我爸,差點兒逼我解約,後來高考成績出來了,他又覺得面兒上有光了,到處請客,還說我以後會接手他的生意。」
說到這兒,秦一隅冷笑一聲,「什麼鬼生意,越做越離譜,果然倒了。」
關於他父親的生意,南乙是查過的。
秦一隅的出身,說一聲公子哥兒絕對不為過。
他父親白手起家,做的是建材生意,運氣好,趕上了房地產最火熱的階段,生意越做越大,身價水漲船高。
但後來房地產停滯不前,甚至接連暴雷,他的生意也開始走下坡路,最後因為經營不善,宣告破產。
「也是好笑,我樂隊起飛之後,他的生意也開始走下坡路,現金流出了很大問題,我媽拿自己的積蓄給他填了窟窿,本來想著好好經營周轉,慢慢扛過去,沒想到他被人帶上歪路,居然染上賭博。」
「那段時間他經常偷偷飛去賭場,瞞著我媽,後來被她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總想著能翻盤,能贏回來,實際早就成了賭場眼裡的搖錢樹,進去了就出不來。
「只是我和我媽誰都想不到,他居然瘋到要讓我簽賣身契去填賭債。」
南乙明白了。
原來這就是當時合約問題背後的真正矛盾。
「他背著你和無落的廠牌接洽了。」
「嗯。」秦一隅笑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他連個律師都沒帶,自己一個人去了,這裡面除了我的個人約,還包含歌曲版權。」
南乙替他感到不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我媽一直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還因為我馬上要開始的巡演和我大吵了一架,為了讓我不出門,把我關在家裡。」說到這裡,秦一隅始終無懈可擊的情緒終於露出破綻,聲音有些顫抖,「我翻窗戶逃了出去,一瘸一拐的,還是跑去參加了巡演,因為生氣,還一直拒接她的電話。」
「最後一次,無落在夢島那次的演出,你應該知道吧。」他看向南乙,聲音低到幾乎要沒入夜色里。
「我媽就是那天走的。」
儘管他叛逆地逃出家裡,卻在彩排時就盯著舞台一側特殊位置,因為她腰椎不好,所以特意請夢島的員工安排了一個吧檯座位。他不知道的是,媽媽其實來了,但在路上就出了事。
南乙這時候明白過來,一切都串聯起來。
他的記憶回到那一天,得知秦一隅缺席的瞬間,台下擁擠的人群都好像瘋了一樣,抗議、發泄、相互謾罵,辱罵著不履行責任的主唱,沒人知道跑出去的他是為了去見母親最後一面,也沒人知道他後來重傷,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