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真的需要被說出口嗎?就像在博取同情,可悲又可憐,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孩子了。
之前哪怕被團團圍住,被揍到抬不起手,他也沒有對誰抱怨過,包括遲之陽。
為什麼換成是秦一隅,那些字眼就不管不顧冒出了喉嚨呢?好像他真的非常需要這個人接住他的痛苦似的,可他的痛苦又不是一顆果實,是一條源源不斷的河流,只會把人淹沒。
打住。真的可以結束了。南乙告訴自己。
「謝謝你幫我滴……」他打算起身,但手卻被摁住了。
「等一下。」秦一隅語氣有些慌張,抓住他手的同時也微微起身,好像真的很怕他就這樣離開了。
南乙不明所以,還是坐了回去。
「你剛剛說的這些,我……」
才開了個口,敲門聲傳來,中斷了秦一隅的話。隔著一扇門,他們彼此都聽見了遲之陽的聲音。
[小乙,我給你看個東西,你睡了嗎?]
南乙抽開了被握住的手,起身,打算去給遲之陽開門。剛走開,誰知秦一隅快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個動作很急,也不夠小心,用力過了頭。南乙怔了一秒,扭頭看向秦一隅,眼神中有不明所以的詫異。
「不要出去。」秦一隅壓低了嗓音,可手卻沒松,攥得他腕骨都有些痛,「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我們可以等一下再說。」南乙也將聲音放輕了。
[小乙?]
秦一隅搖了頭,幾乎是用唇語在說:「不行,不能等。」
他那雙總是似笑非笑的眼睛此刻格外認真,為了讓他能確切地聽清自己的話,靠得更近了,幾乎要貼上他的胸膛。
「剛剛你說了關於你眼睛的秘密,現在換我說,我也有一個秘密。」
他沒有問南乙要不要聽,也不管他的反應,執拗地將握改為牽,抓住了南乙的手指,拉過來,往上。
直到讓那隻手碰到他的脖頸、喉結。
「看這兒。」他的手牽引著南乙的手指,去觸碰那一行鐫刻在皮膚上的字符,聲音很沉,如同咒語環繞。
「你摸一摸這個紋身。」
好燙,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喉結上下滾動著,是活的,焦灼的,裡頭好像埋著一團野火。南乙的指尖都縮了縮,手抖的症狀似乎更嚴重了。可秦一隅似乎不想讓他躲,甚至壓住了他的手背,試圖讓他握住他的脖子,握住那一行字母。
南乙盯著那個熟悉的單詞,抬起眼,望向秦一隅的眼睛,困惑極了。
秦一隅急切地、直白地想要把一切攤開,想要把自己那一剎那的怔忡和震撼凝縮成最簡短的語言,告訴給他,讓南乙知道,關於這雙眼睛,他有一個更美好、更熾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