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他說練琴,秦一隅總會想到自己,只是他從來都不提,或許這一晚不一樣,他們把彼此都交給了對方。
南乙也太坦誠了,弄得他也忍不住想試探。
他一直想知道,南乙喜歡的秦一隅,是那個很會彈吉他的秦一隅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秦一隅笑了一下,垂下了眼,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其實剛開始知道左手可能再也沒法像以前那樣的時候,我還是挺……我是真的有想過,你知道……」
可當他看到南乙眼裡盯著他的眼睛漸漸地泛了紅,卻又倔得像在看仇人,忽然就扛不住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剛剛就是腦子一抽,你別……」
南乙突然靠過來,偏過頭吻了他。
很輕的、但又很纏綿的一個吻,他沒有抬手抱他,但卻莫名讓秦一隅感覺很眷戀、很依依不捨。
過了一分鐘,或是更久,秦一隅才意識到,這個不同尋常的吻其實更像小動物舔舐傷口,很小心,很柔軟。
浴室氤氳的濕氣將兩人包裹了,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了心碎的聲響。
說好了要趕他走,可莫名其妙又吻了他,莫名其妙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糾纏,赤條條的軀體和兩顆受傷的心,都泡在暖溶溶的白霧和水汽里,和之前較著勁的那一次完全不同,他們像是要融化水裡,流淌到彼此的身上似的。愛欲與憐憫交織,每一個動情的吻都摻雜著珍視與呵護。
秦一隅還是改不掉多話的本質,哪怕他方才的痛苦一覽無餘了,可在一切複雜的情感和生理感官攀升交融到極致時,仍在南乙耳邊小聲說:「寶寶,你是不是心疼我?」
又這麼叫。南乙喘著氣,整個人都要化在他懷裡了,也沒精力為這個怪異又令人臉紅的稱謂去辯駁。
就算辯駁,後半句也是真的,他有什麼好辯的呢。
結束後,他還存著一點氣力,拉過秦一隅捧著他臉頰的左手。
在一片白茫茫的水霧裡,他準確無誤地細細吻過秦一隅手上每一處傷痕。
「我沒想過那些。」
不敢想。
「你也別想。」
「可是你偶爾也會為我可惜吧?」
秦一隅的眼神濕漉漉的,像是被雨淋透了。
花灑噴灑出來的熱水衝掉了粘稠的欲望,只剩下兩顆相互依偎的心。
「你不要忘了我說過的話。」
「什麼話?」
「不彈琴也沒關係,你做我的主唱,我做你的樂手。」
南乙握住了那隻手,第一次主動地十指相扣,「這樣就夠了。」
真的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