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這個詞有點嚴重了吧。」南乙又想笑,但他忍住了。
他也很想問問遲之陽,你現在是以什麼樣的立場生氣?但這話擱遲之陽身上,就是一倉庫易燃易爆品跟前的一根菸頭,他可不想炸自己一身。於是也忍住了。
「這不是約會是什麼?這麼浪漫,高檔餐廳,還喝紅酒,說不定還有人拉小提琴呢?」遲之陽冷笑了一聲,又急頭白臉道,「難不成非得我過去挎著一籃兒玫瑰花,湊上去說先生買朵花兒送給你喜歡的人吧,買一朵吧就一朵!這樣才算約會?」
「你可別逗我笑了。」南乙覺得自己真的快熬瘋了,都有點兒神經質了。
「我是認真的!沒開玩笑,你不覺得這樣特別過分嗎?小提琴我不會,但我會打鼓啊,我乾脆去那個破餐廳給他們往死里打一通架子鼓助助興!祝福他們以後的生活都跟我的鼓一樣激情四射!」
「好好好。」南乙抓住他揮舞的手,「噓……一會兒把攝像組招來了。」
「來就來,我就說他病假是假的,全給他抖摟出來!今兒還是周一,工作日都去找他,怎麼,這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難不成12月30號是汪琦生日?還是他倆的什麼狗屁紀念日?操,我……」
罵著罵著,他忽然靜止了,被人點了穴似的,盯著垂著頭的南乙。
他好像還在笑呢。
遲之陽心裡直打鼓,他說錯話了,不應該直接把日期報出來的,明天就是南乙舅舅的忌日,他簡直是氣糊塗了!
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小乙,我……」遲之陽想抱南乙,可下一秒,眼前蹲著的南乙卻突然站了起來。
「走唄。」南乙揚了揚下巴。
「去哪兒?排練室?」
「別練了,找阿迅借點兒酒,去你房間,我陪你喝。」
喝酒。
看著堆在地毯上的酒瓶子,遲之陽想到了之前陪南乙喝酒的那次,也是冬天,31號。就是那次,他知道南乙的舅舅是31號走的。
原本追出去之後發現他在擺共享單車,還覺得太好笑了,想錄下來,可很快他就發現,南乙連外套都沒穿,手凍得通紅。
他跑過去,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了披在南乙身上,想把他拉走,可南乙固執地非要把最後一輛也擺好。
調整了無數次距離之後,他一邊後退,一邊笑,可笑著笑著就哭了。
那是遲之陽第一次見南乙哭。在路燈下,眼淚從他臉上滾落,滴在人行道的地面。啪嗒啪嗒的。
他拼命用羽絨服裹好南乙:「怎麼了?冷嗎?還是你哪兒不舒服啊?小乙,你跟我說說話。」
可南乙只是哭,像個孩子似的,遲之陽抱住他,手臂緊緊箍著他的手臂,沒多久,他終於聽見南乙說話了。
他說:「我不治眼睛,不過新年,不彈琴了 。」
他說:「我想讓你們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