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這樣做,殺了陳善弘又有什麼用?蔣正不會得到懲罰,陳韞也不會,那一整串罪惡的鏈條也只不過刪除了一個節點,立刻就有新的、掌握財富的人補上。
靠在椅子背上,南乙絲毫沒有了方才演出來的不羈和張狂,變回了真正的冷冰冰的自己。
他思考著離開這裡的可能性,辦公桌邊這兩個保鏢估計是所有人裡面最難纏的,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真的動起手來,贏面一半一半。
但如果他們手裡有兇器,勝算就要大大降低,到時候他被制服,又惹惱了陳善弘,說不定會真的被迷奸或者強暴,畢竟那就是個草菅人命的畜生。他不能白來一趟,得不償失,這太蠢了。
他一邊思考著,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將它們放回琴包,也順道關掉了採樣器的錄音鍵,將這個重要的物證收好。
儘管沒能套出來陳善弘對阿丘做過的事,但他說過的這些話也足夠引起不小的輿論了。
「你不能離開。」
其中一名保鏢突然開口。
南乙抬眼看他,冷冷說:「我有強迫症,受不了東西到處都是,整理一下而已。」
對方不說話了。
「手機能給我嗎?」
對方拒絕了:「等您出去之後,就可以拿回來。」
「可這裡什麼都沒有,太無聊了。」
兩人並不說話。
南乙只能假裝認真研究合同,一點點放鬆兩人的警惕。
四周圍是落地玻璃窗,窗外是高樓大廈。他現在算是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選這裡了。就算是想逃,砸破窗戶,19層的高樓也沒處可跑。
這種手段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的確難熬,先是利誘,緊接著是要挾,有意無意地提及重要的人,再將他隔絕在一個與外界完全失聯的地方,讓他不自覺開始害怕,害怕自己影響到最在乎的人,害怕身邊的人因為找不到自己而焦急萬分。在這種監視和內心折磨中度過每一分鐘,最後不妥協都很難。
南乙產生了一種置身事外的第三視角,仿佛坐在這裡的不是自己,而是舅舅,是阿丘,是曾經的每一個受害者。
他們當初是不是也經歷了這些?
舅舅是怎麼逃出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玻璃外,昏沉的白天像個將死的病人,沒有日落的光輝,沒有迴光返照,就這樣一點點黯淡下去,沉入黑寂的長眠。
一轉眼就到了晚上十點。
南乙知道秦一隅一定急壞了,這麼大的城市,想找一個人簡直難如登天,更何況是一個失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