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一次又一次地揭開自己的傷疤,但陸虞這樣做了,比起揭開自己的回憶,他更像是這些事的第三位陳述者,因為他忘記了,所以他不覺得這些事有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他作為『新生』的陸虞,在替過去受盡了委屈的『陸虞』鳴不平。
說到這裡,莊寧月自己都愣住了,從前她不覺得,如今細想起來,這是多麼大的侮辱,還是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羅英蘭已經掩面哭了起來,陸虞說的好多事她都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件事了。
十二歲的陸虞在短短兩個月瘦得只剩骨頭,就算不是親生的孩子,陸虞也該讓人心疼了,但他們還是不在乎他。
「對不起,桑桑,對不起……」莊寧月哭著道歉,「這些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你和我回去好不好?從前你受的委屈,媽媽都會加倍補償給你。」
「不用了,我早就不愛吃蛋糕了。」也早就不需要你的疼愛了。
陸虞冷冷拒絕了她。
「就算你強行帶我回去也沒用了,我會一次又一次地逃離,直到你永遠找不到我為止。」絕情的話像一根根銀針往莊寧月身上刺。
她是個可憐的妻子,但她卻不是可憐的母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親手造成的。
「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陸虞很認真地和她說。
「我已經上大學了。」
莊寧月頭髮有些凌亂,淚水和汗水在臉上,黏著她的髮絲,她擠出一個驕傲又欣慰的笑,「媽媽知道,你考得特別好,媽媽很為你驕傲。」
「你只是現在覺得我考得很好,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你還會為我驕傲嗎?」陸虞反問。
答案是否定的,莊寧月不會。
莊寧月說不出話,陸虞就繼續說:「我專業很難,很多都聽不懂,簡哥不怪我,他說是老師講得太快了。他還給我找了很有名的老師教我畫畫,他說他支持我的一切愛好。」
「我記得日記本裡面說,說我求了你很久,很久,你也沒同意我畫畫。」陸虞說的每句話都是實話,莊寧月都有印象。
「我沒有想阻止你學你的愛好,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學更多有用的知識,才不會被別人看不起。」莊寧月急忙解釋。
陸虞搖頭,轉而問:「那麼什麼才是有用的知識呢?什麼又是沒用的知識呢?怎樣才會被人看得起,怎樣又會被人看不起呢?」
「有偏見的從來就不是別人,是你的心,是你的體面和自尊在作祟。」陸虞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