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睡不醒,送了飯經常剩下,我們也不敢進來打擾她……這絕對不是送給她吃的!」
確實不敢進來,並非怕驚擾她病情,而是怕被死人嚇到。
真真假假,薄瑾屹暫時無力去追究。
從他得知她的消息,心口的絞痛就沒停過,她過得不好,很不好。
他怔怔望著床上的人。
她就在那,在他幾步之遙處,他卻油然而生極度的恐懼,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她不是另一個世界的她,卻又是另一個世界的她。
有著不甚相同的命運,靈魂始終是那一個,他愛的人。
他能感應得到,她們沒有區別。
她側著身,不知是睡是醒。
她知道他來了嗎?還是不願理會他?
老闆娘一直小心觀察著身邊男人的反應,從上樓開始,他身上就有一股慌怯的氣息,明明是個運籌帷幄的大人物,卻總能在他身上找到無措的痕跡。
直至此刻,落下和他形象極其不符的眼淚。
這女人是他什麼人?
終於,他鼓起了勇氣,「稚寧……」
無人答覆。
薄瑾屹手指蜷了蜷,沉默片刻,一步步小心翼翼靠近。
他伸出手,可還不等碰到她,瞳孔倏然收縮,「她……懷孕了?!」
「懷孕?」
震驚、憤怒狂風般襲來,老闆娘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見薄瑾屹看著稚寧的肚子,瞭然。
「沒!沒懷孕,她有肝癌,那是肝腹水,肝癌的人到最後基本都這樣。」
老闆娘不敢多說,怕惹火上身,扭頭就想走,卻被矗立在門外的保鏢冷臉攔住。
薄瑾屹只覺一股股洶湧的浪潮灌入了腦海,沖的他頭暈目眩。
肝癌。
眼前的一幕太過荒謬,以至於薄瑾屹問出了這樣可笑的問題。
兩個月前監控里的她還清瘦得搖搖欲墜,怎麼可能懷孕有這麼大的肚子?
而他,不是早知她會患上肝癌嗎?
在另一個世界,她也險些因此而死。
他早知她病入膏肓,等待著他的,會是她的死亡。
他只是不信,不信命運不同的她們,會以相同的方式死去。
他不信這個世界的她也將棄他而去,劃下無法相擁的距離。
可他看到了她的藥瓶,就在他旁邊的桌上,而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是最便宜的止疼藥,甚至不是給人用的。
畜生用的藥,被她拿來止痛,她拮据到多活一天就痛苦一天!
這大概就是應珣沒選擇立刻讓她死,而把她趕到這裡的原因。
都這樣了,為什麼不回家?
鐵鏽味從他口腔深處傳到了鼻腔,襲來的情緒他幾乎承受不住,眼淚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