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許肆真的想要在這個時候和他培養什麼感情?
真是可笑,這樣瘋狂的人居然還會有感情。
姜淺又想起了自己的媽媽, 許肆把她害成那個樣子, 卻又不顧一切阻攔留下她的性命, 即使在別人眼裡那是羞辱和折磨,但姜淺能感覺到,他內心有一部分是真的捨不得他離開。
當時自己隔著玻璃, 看著許肆在談到裡面的人時放鬆的眉眼, 在燈光下給人一種近似於柔情的錯覺。
如果他的感情就是把人不死不活地用鏈子鎖著,那他的感情還真獨特。
姜淺的心臟跳的很快, 他努力維持住了外表的鎮靜,對中年女子露出一個應付的笑作為答覆。
他不知道的是, 一牆之隔,許肆正站在走廊里低頭看向手中的平板,上面顯示的畫面正是屋內的監控錄像。
姜淺從醒來到現在的所有動作,他都盡收眼底。
這麼多年,許肆總是能一眼就看出身邊的人的情緒變化。
下屬畏懼他又想討好他,性鄭的老頭瞧不起他,而姜淺……在牴觸他。
他本想著,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就算他完成再多的事業,又能怎麼樣呢?
他掌管著星球上最大的公司,安全區的整個命脈都拿捏在他手裡,早年的時候,他窮盡一切登上這個位置,同時用各種手段包裝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一個造福人類的救世主形象,當時的他只是想要所有人高看他一眼,但現在他做到了,他甚至改造了他的身體,讓他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那些普通的人類,很快就要把他當神看,但他卻覺得沒意思了。
自己只要隨手施捨一些小魚小蝦,下面的人就會爭先恐後地吹捧他,看著那些人極盡討好的嘴臉,他卻只覺得噁心。
一群哈巴狗而已,沒有一個是真心的。
他像是被一個無形的框給困住了,只能接觸到冰冷的金屬和虛幻的景象,只有在見到青青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需要這樣一個錨點,讓他剝去這些年一件一件套上的浮華的外衣,成為最初的那個自由的年輕人。
可是青青……不論他怎麼努力,她也不會給出任何特別的反應,有時候他也懷疑,難道正如其他人所說,青青已經不在了,留下的只是軀殼而已?
他患得患失,變得更加暴躁易怒,身邊的人開始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在揣摩他的心思,那副畏懼的態度又讓他更加心煩。
一個助理打翻他的咖啡,他便隨手將人從台階上扔了下去,那是一個試驗,他只想在憤怒的情緒中聽到一點實話,那人卻笑著爬了起來,血流了滿臉還在朝他笑,說這完全是自己的責任,抱歉毀了他的咖啡。
沒意思,真的沒意思,人類都是虛情假意的東西,他哧了一聲,讓人將那個撒謊的東西扔出大樓。
他看向圍觀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全都像是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他甚至能明顯地注意到那些人逐漸慘白的臉和發汗的脖頸。
就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