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受不了了,黑著臉轉身離開,只留下一整個大廳的高層喘著氣雙腿發軟,如同剛剛撿了一條命。
他回到房間砸碎了昂貴的花瓶和一架美酒,紅色的液體像是鮮血,浸透沙發淌到平滑的地板上,他坐在中間沉默著,像一樁謀殺案。
暴力卻沒有讓他內心的混亂平復下來,他的錨點開始鬆動了。
而現在,他被告知自己有一個兒子,這個認知撼動了他的全部觀念。
他的兒子,身體裡留著的是他的血,是和自己關係最近的人,也是青青年輕時的縮影。
一個和他最像的人,那些蠢貨們理解不了的想法,他一定能夠理解,因為他是自己生命的延續,他是半個自己。
他的人生忽然有了新的目標,期待讓他坐立難安。
唯一可恨的是,他發現的時候兒子已經在沒有他的環境中長大了,和外城那些可悲的蛀蟲接觸了那麼久,還因為別人的挑撥跟自己起了摩擦。
他的思想被荼毒了,那些人讓他變得軟弱,瞻前顧後,多愁善感。
從監控的畫面來看,姜淺明顯已經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還對自己抱有敵意,一定是姓鄭的老頭在他面前嚼了舌根。
指不定還添油加醋說了自己很多壞話。
可惜他已經死了,就算再看不慣自己,死人也是沒辦法興風作浪的。
不過這些都沒關係,現在他回到了自己身邊,自己會好好教他的。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對自己的孩子又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靠著柔軟的墊子保持著半躺姿勢的姜淺若是知道自己竟然被單方面地原諒了,定要大罵他無恥。
他在看到許肆推門而入時只感到了巨大的壓迫感,即使那人臉上掛著微笑。
經過大榕的事件,許肆在他眼中就變成了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許肆穿著裁剪利落的西裝,頭髮依然打理得一絲不苟,走到他床邊坐了下來。
「睡美人,感覺怎麼樣啊?」
他難得開了個玩笑,如果面對的是下屬一定忙不迭地接過話頭,而對方卻毫不領情仍舊警惕地看著他,他也不計較,直言不諱道:「相信你已經知道,其實我是你的父親了吧。」
他把少年的沉默當作了默認,繼續自顧自地說起來:「你有些營養不良,不過不礙事,我已經讓人給你制定了專門的食譜,幾個月就能補回來……還有這房間,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就隨便裝修了一下,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有什麼要求也可以大膽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