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潮汐怔了怔,以為這話茬早揭過去了,她心情複雜,往身後看一眼,「誰說的,在我們老家,正月拜楊,九月拜槐。它要是鬼樹,誰去拜它呢對吧。」
「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聽過嗎?」
少年搖搖頭。
「也對,你沒聽過黃梅戲。」
「在我們老家,有一個很有名的黃梅戲叫《天仙配》,那是一個非常悽美的愛情故事,你阿姨我小時候還唱過,那裡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董永和七仙女據說就是一個老槐樹開口做媒的,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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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開心——
第19章 回憶
她這樣說著又想起十幾年前,家門口的槐樹開花,六月槐花雨,那棵槐樹開的才是真好,人走過去,花瓣能掉一身,又香氣四溢。她一個初中同學約她到槐樹底下見面,他穿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黑色燕尾服,領口還打個蝴蝶結,手上拿著把黑色的長柄雨傘,逗得黎潮汐整個人笑的合不攏嘴。
無他,實在是他那個樣子太像卓別林了。
只是一雙眼睛圓潤又明亮,仿佛含著一層光,眼裡映著她含羞的少女模樣。
他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她那提著棍匆匆趕來的老父親嚇了一跳,槐花雞飛狗跳散落一地。
少年領口的蝴蝶結也掉在了泥地里,那之後,不管是家裡還是在學校里他再也沒有和她說過話。
少女時期的黎潮汐收到的情書數不勝數,但她從未談過一樁情事,直到二十五歲在海城認識遲譽,同年就和他扯了證,隔年又生了遲潛。
她那個老父親說的沒錯,她確實是好騙,被蒙了心眼遇人不淑也看不出來,但也難說這裡面沒他的一點責任。
她只是不後悔罷了,槐花樹下的少年郎再怎麼好,終究比不上她懷裡的這個小肉疙瘩。
黎潮汐用下巴輕輕噌了噌遲潛滾燙的小臉蛋,想到了什麼,又轉頭同陳槐安說:「你要是遇到個喜歡的人,就帶他到槐樹下,有槐樹做媒,必不叫你們走散。」
陳槐安愣了愣,反應過來,臉也徹底紅了。
這樣的話題他不是很喜歡,少年低下頭,冷的像一樽大戶人家擺在門口忍受風雨侵蝕的石刻。
黎潮汐也沒在意,笑了笑說:「你還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衛生院很快到了。
陳槐安遠遠在外面站著,卻不進去。
等黎潮汐再拿著藥出來找他的時候,卻發現外面已經沒了少年的蹤跡。
她皺皺眉,嘀咕了聲:「這孩子……」
陳槐安走在回家的路上,濕衣服黏得他渾身發冷,腳底板經過長時間的浸水已經開始發白髮爛,肚子還餓得咕咕叫,他知道遲潛發燒得掛吊針,這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在此之前他得先回家吃飯,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不好是一回事,但是不能不吃飯,然後他還要去店裡面給陳海生也送份飯,屋裡的水也應該要滿了,他還要把桶里的水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