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潮汐對他說「槐樹是神樹的時候」,他簡直要恨死她懷裡那個嬌氣的小孩。
他命真好,沒有爸爸,卻有個這麼好的媽媽。
不像他,常麗就只會對他說:「槐樹就是棵鬼樹。」要他離她遠點,不然會招鬼過來。
陳槐安繼續淌著水往回走。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兒了。
他還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
衛生院的過道到處都是積水,黎潮汐坐在衛生院的長椅板凳上,遲潛手上打著吊水針,身上裹了件黎潮汐的外套,只露出個頭,沒什麼精神的躺在她的懷裡。
旁邊幾個同他這麼大的小孩都疼得哇哇叫,只有遲潛安安靜靜的,時不時小小的哼哼兩聲,反而更令人心疼了。
就連來給他換吊瓶子的護士,動作不自覺都放輕柔了些,遲潛現在已經不困了,他只是沒力氣,動了動唇瓣,軟軟糯糯的跟護士說了聲謝謝姐姐。
護士彎下腰摸摸他白嫩的小臉,道有什麼事再找她就走了。
黎潮汐抬手扶著輸液的瓶子,問遲潛肚子餓不餓。
遲潛其實有些餓,但他現在沒有食慾,於是搖了搖頭說:「我不餓媽媽。」
黎潮汐抬頭看一眼剩下的瓶子,不多了,她說:「那我們回家再吃。」
遲潛半睜著眼看她,嗓音虛弱,「媽媽,我們今晚還回去嗎?」
「回去啊,肯定要回去,把這兩瓶打完就走,明天再來。」
遲潛問:「床不是濕了嗎?媽媽,我們晚上睡哪?」
黎潮汐一拍腦門,她從清早開始就忙的團團轉,竟然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遲潛眼巴巴的看著她,眼睛裡的擔憂快要溢出來。
黎潮汐鼻腔忽然一陣酸楚。
她這個媽做的得有多失敗,還要小孩子去操這些閒心!
黎潮汐別開目光,不忍再看他的眼睛,抬手把蓋在他身上的衣角往上壓了壓,溫柔說:「小孩子不用擔心這些,有媽媽在,總有地方睡,現在還困嗎?」
遲潛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你再睡一會兒,我去找醫生再拿點藥。」
黎潮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遲潛睜著眼睛看著出神,沒有再閉眼。
「呂姐,你怎麼在這?」房東說她不在家,黎潮汐沒想到會在這碰到女人,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