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也不叫作偷看。
陳槐安握緊了傘柄,只覺得煩躁又難堪,連腳下的雨水都隱約覺得是熱鍋里滾過的熱水。
他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
有什麼好看的!
果然是個很沒有禮貌的小孩!
如果遲潛知道陳槐安心裡是這麼想他的話,小傢伙肯定二話不說就要掉眼淚了,畢竟遲潛很在意自己有沒有禮貌這件事情,並且他也沒想到陳槐安會發現他在偷看。
他只是在想陳槐安的名字。
母親叫他huai an,聽起來是好聽的,可這到底是哪兩個字呢?
三年級的遲潛已經能認識不少的字了,但他只能隱隱約約猜到第二個字是安,至於第一個字是什麼,他拿不準。
直到黎潮汐悠遠的嗓音把他們兩個人都重新拉回到現實,「槐安啊,你吃晚飯了沒有啊?」
「吃過了。」
是中午的剩飯。
黎潮汐知道常麗這個女人經常不著家,一個月也就在院子裡待個四五天,一回來盡弄些么蛾子,不可能是她在家燒飯,就問,「你爸爸燒的呀?」
陳槐安頓了頓,說:「我自己燒的。」
此話一出,兩雙相似的眼睛一齊轉過來看著他。
黎潮汐更是挑起眉,十足的驚訝,「嗷喲,你才多大,都會自己燒飯了呀?」
陳槐安不置可否,事實上他從遲潛這麼大就會自己燒飯弄吃的了,因為陳海生缺了條胳膊,做飯都很隨意,也很難吃,他既然有能力了,做飯也自然歸到了他的頭上。
他語氣平靜,淡淡的應了女人的震驚,「這不難。」
「不難是不難,再難吃也吃不死人的,我意思是,你阿姨我還是上了初中之後才開始給家裡人做飯的,你這比我還厲害呢。」
被人夸總歸是高興的,少年抿了抿唇角,說:「我也馬上到初中了。」
黎潮汐笑說:「別謙虛,時代不一樣嘛,現在哪有幾個小孩像你這麼懂事的。」
她看看懷裡,忍不住調侃:「我們家小潛說不定長的比我高兩個頭了,那時候還要找我要吃的。」
遲潛聞言摟緊了她的脖子,語氣又軟又慢:「不會的,到時候我也給媽媽做飯,像大哥哥一樣懂事。」
陳槐安愣了愣,忍不住看他一眼。
黎潮汐聽著,只覺得今天一天忙活來忙活去的那些勞累頃刻間都煙消雲散,手裡緊了緊,她笑著對陳槐安說:「槐安你可聽到了,給他作個證,免得他長大了就不認了。」
遲潛回頭,卻正對上少年靜若寒潭的雙眼。
陳槐安別開目光,說:「聽到了,長大了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