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潛一下子瞪大眼睛。
不常說話的人一開口說話就把人逗笑了,黎潮汐摸摸遲潛的腦袋,笑著贊同:「是了,逃不了,不過現在媽媽給你做飯可是心甘情願的。」接著又嘆口氣,「我們寶貝病快快好吧……」
遲潛手上撐著傘,仍然趴在那裡,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
然後是兩聲,三聲。
有人朝著他的後腦勺看了一眼。
遲潛把臉往黎潮汐的脖子上越埋越深,看樣子是羞愧死了,他憋紅了臉小聲說了一句,「媽媽,我頭還暈呢,快些回家吧。」
卻是絕口不提肚子餓的事。
黎潮汐悄悄跟陳槐安對視一眼,前者忍俊不禁連聲說好,而後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後者腳步頓了頓,忍不住低頭笑了下,也跟了上去。
陳槐安已經吃過晚飯,照理說黎潮汐喊他在她家再添幾碗飯的時候,他應該是要拒絕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捏了捏女人給他的藥,又看了眼盯著他看的小孩,只是猶豫了兩秒就同意了。
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兩碗沒什麼。
他心想,大不了以後他再還給他們就是了。
遲潛乖乖地站在房門口,眼睛緊緊跟隨著女人的背影,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別的,陳槐安低頭看著他,總覺得他比以前還要嬌氣還要脆弱,跟他從前路過的那家精品店玻璃櫥窗裡面的水晶企鵝很像,雖然好看,但似乎輕輕一碰就要摔碎了,華麗又昂貴的東西就是這樣,從頭到尾和實用這兩個字就沒什麼關係,生來就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的。
晚上的風漸漸變得大,他手裡還打著留置針,陳槐安忍不住皺皺眉頭,往他身後擋了擋。
遲潛感受到了,抬頭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
他目光下移,落在他貼著膠布的手上,「疼嗎?」
遲潛怔了怔,垂著頭認真感受了下,再抬眼時又認真的點點頭說:「有點。」
他說:「打針就是會疼的,這樣小孩子才不敢生病。」
「你不敢生病嗎?」
「對,我不敢。」
遲潛「哦」一聲,心想原來這個大哥哥膽子這么小,但也沒有嘲笑他。
陳槐安又問他,「哭了嗎?」
遲潛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問他打針的時候有沒有哭,他搖搖頭,誠實說:「沒有哭。」
「……但其他小朋友都哭了。」
到底還是小孩子,遲潛說完,忍不住扣扣門縫,等著他開口夸自己很勇敢。
陳槐安卻沒有聽出他的願望,他只是淡淡說一句,「這就對了,你這樣的人,不要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