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文老師辦公室看到過那個獎盃,是水晶的,上面還有一個熊貓,可漂亮了。」
是啊,可漂亮了。
遲潛垂下眼眸,心情複雜。
但那本來是另一個人的。
他扭頭望向門外,院裡一下子冷清了很多,鄒家沒人了,秦妙在他爸爸的窗簾店裡幫忙,媽媽說,陳槐安暑假去了南場一家燒烤店裡打暑假工,這麼熱的天……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名字里的第二個字是槐,槐樹的槐。
去年,也是海城的夏天,下了那麼大的雨,他夜裡睡不著,那時候又太不懂事了,一下子翻到他畫冊里夾著的樹葉,和寫著遲潛名字的那片碎葉子一模一樣,那原來是槐樹的葉子,他的畫冊里有好多好多。
遲潛慢慢收回視線,他後來去圖書館,還特意查了槐安這兩個字的意思。
一枕槐安,兩下離愁,是美夢破碎的意思。
這名字一點也不好,他自己知道嗎?
零八年,遲潛最後一次遇到陳槐安是在他爸爸的灰指甲店附近,那時候他已經從鄒簡那裡知道了陳槐安喝的那些牛奶都是他給的。
陳槐安上了初中後,一下子長到了將近一米七,遲潛長的沒那麼快,依舊要比他矮上很多,他仰著頭問他從哪裡才能買到和他一樣的牛奶。
陳槐安把手插在口袋裡,挑挑眉說:「你想喝,我可以給你。」
「那你自己怎麼辦?」
陳槐安面色古怪的看他,「只給你一瓶。」
「……」
遲潛有些臉紅,他「哦」一聲後似乎不太好意思再說話了。
陳槐安把課本偷偷借給他這件事情讓遲潛再面對他的時候變得很不自然,他頓了頓,說:「我不要你的,一瓶也不要。」
陳槐安臉色就更古怪了。
他遠遠看一眼陳海生的灰指甲店,來了不少人,最後看一眼面前的小孩,他不耐煩說:「我不知道在哪裡買的,你可以去問雙胞胎,大一點的那個。」
「是他給我的。」
「當然不是白給的,我寫了篇作文給他,等你也能寫出來能拿獎的作文,你也可以去找他交換。」
他說完,又盯著遲潛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略顯彆扭移開了目光,話也說的難堪,「或者你直接去找他要,說不定他也會給你。」
遲潛被他的幾句話砸的措手不及。
他本意確實是想問他是給了鄒簡什麼才換得那些牛奶,但又找不到個能不傷害他自尊的問法,但他沒想到,陳槐安就這麼說出來了。
鄒簡獲獎的那篇作文是假的,其實是陳槐安寫的。
遲潛好半天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等到他再回神的時候,他人已經跑回去店裡面去了,夏天的時候,沒有衣物的遮擋,陳海生沒有的那隻胳膊就很明顯,小小的一截圓頭在肩膀掛著,下面空蕩蕩的,看著有些恐怖,他含糊著叫著槐安,陳槐安彎著腰把藥膏抹在手上,再去擦別人的腳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