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能這麼說,遲潛嘆口氣又轉了轉眼睛,緩解了些緊張的乾澀,然後道:「我還在呢,你別害怕,我就是沒力氣了,我歇會兒。」
「沒力氣了我也沒力氣了,遲潛怎麼辦啊遲潛,我不敢動,我現在不敢動。」
「我都不敢抬頭看你……」
不看好啊。
遲潛看著自己衣服和腳底板上黏得厚厚的泥,心想,恐怕他這輩子最髒的時候也就現在了吧。
他自己都不稀的看,有些嫌棄的閉了眼,嘴上仍然安慰道:「我也不敢動,不要緊,說不定過會兒它就走了,我們不要動就好了。」
「嗯,好,我聽你的。」
「……」
「遲潛。」
「嗯。」
「你怎麼想來找我的?」他問。
遲潛僵硬的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身體一激靈,條件反射就要說:「碰巧路過。」
好在夜風一吹,給他這些有的沒的,矯情又扭捏的情緒都給吹散了,他在心裡罵自己,生死關頭了啊遲潛,還摘得乾乾淨淨的有什麼用呢,做個好人吧。
想起陳槐安的話,他掌心有些發熱,緩了兩秒後,才道:「鄒昀,我等一下再回答你行嗎?」
「啊,哦,好吧。」
他話音剛落,空氣里就又陷入了沉默。
「遲潛。」
「嗯。」
「你困嗎?」
遲潛愣了愣,又搖搖頭,說:「不困。」
有命活著就不錯了,睡覺可不敢想,那是下輩子的事。
鄒昀大概也想到了,他又掉起眼淚,這次卻不再是因為害怕,害怕的眼淚他早就掉了許多,現在已經掉不下來了。
他哭的臉發燙,這是不好的事,但他還是抱著膝蓋低聲開口:「遲潛,我問你件事。」
「……你問。」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遲潛愣了愣,忽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他僵硬著問:「怎麼,怎麼這樣說?」
「從小,從小到大,你都不待見我,我又不是傻子。」
「是嗎?」
遲潛怔怔的吐了口氣。
他確實是不待見他。
小時候是覺得他無理取鬧,很討人厭,後來見識到了鄒簡的可惡之後,又覺得他的所作所為這些也不過只是小打小鬧罷了,不痛不癢,只不過他太笨了,跟太笨的人待在一起總是很麻煩,他也就漸漸跟他疏遠了。
今天下午,如果不是四月那麼偏袒他,他也不會被激怒,去針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