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穆躺在地上,聽到鄒昀這樣說,臉也不抬頭也不抬,手幾乎嵌進了地里,他抓一把泥土,往自己身上埋,玩得不亦樂乎,似乎毫不關心剛剛發生的變故。
過了好半天,他抬手摸了摸滲著血跡的眼角,有點痛,他就沒繼續摸了,再往裡就是他的眼。
那裡風暴肆虐,殘留著先前遲潛沒有分辨出來的內容,他看著灰暗的天空,慢悠悠道:「報警吧,不然,要下大雨了。」
昏暗潮濕的倉庫里,躺著一個套著麻袋的少年,胸腔明顯的上下起伏著,呼吸聲粗喘,他全身上下只有被綁著的手腕裸露在外,那裡通紅一片,是掙扎過的痕跡。
「給他解了吧,小冬,別把人給活活憋死了。」
「死了就死了,媽的溫秉承那個賤貨,貸就是他自己放的,一邊追我們這麼緊,一邊找我們拿錢辦事,說什麼債務免除,把我們當猴子耍,死了活該。」
「三哥,他要是拿不出錢,我揍死他這個小崽子。」
「不能弄死了,海城這邊聽說進去不少人了,這裡也不是我們的地盤。」
「……」
遲潛並沒有聽到他們說的什麼。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慌當中,這個密閉的袋子貼在他的鼻腔下面,讓他呼吸都很困難,頭髮被汗水打濕,一顆一顆從他的額頭上滾落,洇濕了袋子,呼吸也不得不越來越沉,不知道是要下雨了,還是因為他已經不正常了,他總覺得自己被浸在了熱水裡,悶熱難挨。
過一會兒,有人倏然扯開了套在他頭上袋子,遲潛終於久違地感受到呼吸輕盈了一些,他還沒有完全看清眼前的情景,就又被迎面一個巴掌打的快要昏了過去。
嘴角馬上滲出了血。
痛,好痛啊。
火辣辣的。
遲潛沒忍住這種痛,下意識悶哼了一聲。
那人揪著他的頭髮,罵道:「哼你個鬼啊。」口水濺了一臉,說著,就又是一巴掌,偏頭打了過去。
也是這個時候,後面的那個叫「三哥」的男人看清楚遲潛的長相後明顯愣了一下,渾濁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後立刻帶上了些許欲望,他咳一聲,抬手止住了前面的男人,「行了,先別打了。」
「……直接問吧。」
那人回頭,看他一眼然後陪笑道:「聽你的三哥。」
「喂,小孩,我問你,溫秉承在東城那三家歌舞廳,還有幾間棋牌室被人拿走了沒?」
遲潛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他頭頂著牆,眼角掛著鹹水,臉被打得腫了,聲音也顫,只能抖著把話說完:「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前面的人愣一下,下意識就想伸手打他,被身後的人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