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一時陷入了寂靜。
吳恂想了下,主動開口跟陳槐安聊起來,「顧先生這樣,陸先生不生氣嗎?」
「你說陸休寧?他生氣啊。」陳槐安淡淡道。
「那還?」
「嗯,因為顧渚不愛他。」
吳恂愣一下,一時之間忽然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茬,好像一下子又觸碰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
好在陳槐安也沒指望他會說些什麼,他又道:「他自甘墮落,故意做這些事情給陸休寧看,就是希望陸休寧厭惡他,離開他。」
「陸先生會嗎?」吳恂猶豫了下問。
「他不會。」
「陸先生很愛他。」
那是愛麼。
陳槐安也不知道。
他看著窗外,忽然又想起另一個人。
如果遲潛也不愛他,那他情願放手,他就是死也不想看到他作賤自己的樣子,只是一個陳槐安而已,哪裡又到髒了他的地步。
陳槐安不說話,吳恂一時之間也拿不準他是什麼意思,兩秒後,陳槐安突然轉過身按他的胳膊,「吳恂,停車!」
「啊。」
他按得很用力,吳恂有些懵,他抬起下巴看前面一眼,面露難色,「這裡不好停車啊,拍到了要扣分……」
陳槐安卻一改往日的冷靜,神色隱隱顯得有些瘋狂,「扣光了我給你漲工資!」
吳恂還沒從這話里反應過來,陳槐安又突然側過身往他這邊靠近,伸出的腳迅速地踩下了剎車,車輛猛然減速,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聲,車廂內的氣氛瞬間緊繃,坐在駕駛位的吳恂被這突然其來的動作嚇得心臟猛跳,他扭頭看向陳槐安,眼中滿是驚訝和詢問。
陳槐安垂著頭,額前碎發剛剛被風吹起,現在才又遲鈍的落下,末端稍微有些濕潤,他默了默,啞著嗓子說了聲「抱歉」才又微微抬起頭重新看向車窗外面。
遲潛今天早到了十分鐘,他剛剛打包完天清路左街的垃圾,正蹲在人行道一邊砌高了些的台階上仰著頭髮呆,此刻天還昏暗,透著股深邃的藍,路邊的節能燈依舊散發著微弱而昏暗的光線,張素梅戴著手套拿著鉗子走過來,她摘下口罩放進胸前工作服的口袋裡,笑得滿臉燦爛,臉上皺褶如擁擠的河流,更顯得憨厚慈祥。
但是落到遲潛眼裡,卻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