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這麼想,陳槐安卻也還是不敢邁出這一步,從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怯懦的一個人,甚至不敢露一面,只敢在犄角旮旯的地方窺視另一個人的生活。
陳槐安微微側過頭,隔著車窗玻璃,眼眸始終聚焦在那一個人身上。
這比畫一副畫更需要耐心,畢竟畫是死的,而人,卻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有無數次想下車去到他旁邊,看到他手被扎傷了想去給他舔舐傷口,看到樹葉掉在他頭上又想去給他整理頭髮,看他早餐吃了兩口就不吃了,後來不知道誰打電話讓他看起來孤單又落寞。
可最終他還是扼住了這個念頭。
因為除了這些時候,他所看到的遲潛,比重逢以來的任何一個時刻都更加鮮活,更加生動。
他又怎麼敢篤定,有他在的時候,遲潛就會更好一些呢?
他沒有辦法篤定。
也許蛋糕會讓遲潛更好一些,可是他不會。陳槐安沒有這個作用,這是他最難受的一件事。
他唯一能做得也就只有在街角對面陪著他一起感受這些喜怒哀樂,但那也不是遲潛所需要的。那是他自己想要的,是未經允許,是他偷來的。
陳槐安違背了他從小許下的誓言——
此生做一個不偏不倚,不騙不偷的人。
他把所有的壞心思都用在了遲潛身上,難怪他的願望始終不能夠實現。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陳槐安腦中的思維才堪堪收住,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神經病」三個字。
陸休寧的電話。
陳槐安皺了皺眉,沒有一絲猶豫,很快摁了掛斷鍵,而後他順便抬起了腕錶。
還有五分鐘,小孩就要下班了。
電話鈴聲再響起,陸休寧似乎契而不舍,很快又撥了第二遍,陳槐安貪婪地盯著遲潛伸著懶腰的身影,手指收緊還是接通了這個電話。
「陸休寧,你最好是有什麼要緊事。」
「陳槐安,你最好給我一個掛斷我電話的理由。」
他們幾乎是同時說出了相同句式的開場白。
「……」
「你現在是不是不在企魚?」
陳槐安捏緊了電話,盯著車窗外的人,嘴裡慢慢吐出幾個字,「關你屁事。」
「陳槐安,顧渚的事我還沒有找你算帳,你現在是什麼態度?」
「我只有兩分鐘了。」
陳槐安的話里透出股冷淡的嚴肅,「陸休寧,你打擾到我了。」
「哼,待會兒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夏玉說你昨天半夜給他打電話,要他做那款芒果香醍蛋糕是不是?」
「嗯,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能吃?」
「對。」陸休寧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