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從他嘴裡始終問不出來,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關係就會始終停在一個點上不能再進一步,不是嗎?」
陳槐安緘默了幾秒,沒有否認,「是。」
「所以你該告訴我。」
鄒簡的笑容頃刻間消散,他面無表情,「拿東西來換,像從前一樣。」
「在一個精緻利己主義的人面前,不要左顧而言他,打感情牌或者想讓我愧疚,都是你失策了。」
「這些都沒用。」
陳槐安並不意外,他本來也是這樣想。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
真是個好問題。
鄒簡這下是真心誠意的笑了,他笑的抱臂彎腰,模樣顯得有些失態,陳槐安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幽默的人,也不會認為自己的話里有什麼是值得他笑成這樣的,於是只是站定等著他笑完,然後開口:「我是認真的。」
接著又重複了一遍,「你想要什麼?」
鄒簡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直直的注視著身前的人,眼尾仍然留有餘紅,他很快轉身,那點紅便隱匿在了天邊,化作最後一道晚霞。
「陳槐安。」
「你還以為現在是從前嗎?我想要什麼都要從你這裡拿。」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現在不過也就是個老闆吧?賣畫的?說好聽點,藝術家對吧?」
「你以為自己很有出息了是不是,問我想要什麼,倒不如說你能給我什麼,你那些畫,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陳槐安聽著動了動手指,知道這是問不出來什麼了,他在心裡嘆口氣,不是因為這四個字而感到自尊受挫,想要的結果沒有得到,總還是略感遺憾。
「這樣說,你是不肯告訴我了。」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
陳槐安轉身留給他一個背影。
「陳槐安。」鄒簡在背後叫住他。
「你是不是……」
是不是從來都看不起他。
他回頭,「什麼。」
鄒簡掐著手心,別過目光,「沒什麼。」
陳槐安「嗯」一聲,淡聲道:「別告訴他我問過你。」
遲潛上完洗手間後,在走廊上獨自坐了會兒,病房裡一下子湧上許多舊人,回憶就像乾旱地帶的沙棘樹,走哪刺哪。
過一會兒,他起身想去樓上天台吹吹風,走到樓梯間拐角的時候,餘光卻又看到兩個熟悉的場面。
涼氣一瞬間涌遍全身,鮮血頃刻間回流到滴管裡面。
遲潛看著自己手上的輸液管。
人身上哪裡有這麼多血可流,無非是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