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記得,是不見了的。
當初他再回去察看的時候,明明是不見了的。
他只在那裡找到了陳槐安的畫本,其他的東西,明明都是不見了的。
裴風一直盯著他的臉,過會兒又接著給他聽了一段電話錄音,電風扇吱呀吱呀的聲音一下子淪為背景音,在那段斷斷續續,陌生又熟悉的人聲中顯得有些不夠看的。
「喂,警察叔叔你好,我想報警嗚嗚嗚。」
遲潛睫毛顫了顫。
是鄒昀的聲音。
「……我的鄰居遲潛被人抓走了……聯華超市附近…………」
「對,鄰居,十四歲,不,十五歲……」
笨蛋。
是十四歲。
他微微有些出神。
電話錄音還在繼續——
「是特別乖的小孩,特別好,求你們救救他……」
遲潛闔上眼,心想,他哪裡乖了?又哪裡好了?
鄒昀這個傻子,跟警察也不說實話。
放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裴風看著他,語氣篤定,「你就是遲潛吧。」
遲潛愣了愣。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把他的名字喊得這麼帶有目的性。
讓遲潛的思緒一下子飄回了六年前——
那時候,也有個人這麼帶有目的性叫他,只不過不是叫他「遲潛」,是叫他「溫穆」。
這個名字深入骨髓,以至於有人告訴他他其實是遲潛的時候,他都下意識想要反駁一下。
候問室里光線很暗,裴風續道:「六年前,你和報警的這個人一起走在馬路上,你被人綁走了,綁你走的人叫馬三,然後……」
他抬眸,眼神銳利,「你反殺了他?」
那真是一種夢想中的場景。
遲潛聽著他的話,只是想到,心裡就一陣快意。
他撩起眼皮,直視著面前審訊他的人,慢吞吞開口,說話也軟綿綿的,問:「他死了?」
裴風眯了眯眼。
「被埋屍六年。」
「……」
外面應該有車開過,候問室里南邊天窗里突然有光瀉進來,隨著這句話的落腳,與話里內容不同的是,遲潛只覺得這麼多年,他終日暗無天日的心房終於被照亮了一瞬。
只這麼一瞬,就夠他升起一抹牽強的笑容了。
他微微歪頭,乖巧道:「警官,我沒有殺他。」
僅以這條錄音的證據來說,的確不構成殺人的證據。
裴風反應平淡:「不管你有沒有殺他,我來審訊你,是要你提供案件經過,不是讓你來跟我說一句絲毫沒有份量的話。」
「遲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