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確認過被害者的身份,他跟你毫無瓜葛,為什麼要綁你?」
遲潛沒有應聲。
他低頭,像是在仔細思考這個問題,青年看起來弱不禁風,臉還沒有巴掌大,渾身上下透著股瘦弱,他身上還穿著環衛工人的工作服,的確看不出來半點殺人犯的模樣。
可是裴風知道,十個殺人犯里也只有一個長得像殺人犯。
他以為遲潛不肯說實話,卻沒想到遲潛忽然開口。
他笑了笑,道:「警官,不瞞你說,這個問題,我也已經想了六年了……」
「……」
他的確是想了六年。
從前午夜夢回,他常常這樣詰問命運,只不過命運永遠不會有所回應,後來,遲潛終於明白——
命運給什麼,你受著就好。
大家都是這樣。
區別不過站著受還是跪著受,笑著受,還是流著淚受。
裴風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到轉椅上,他對面梁聲聲放下手上卷宗,不動聲色看他一眼,問:「問出來什麼了?」
裴風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他在聽錄音。
不是報警那條,是另一條。
來來回回的聽了好幾遍,裴風擰著眉,對女警招了個手,把錄音筆遞給她,「之前錄的,人你見過了,我總覺得這話不像是他說的。」
「聲音不像。」
梁聲聲走過來,貼著耳朵聽了兩遍之後道:「肯定不是。」
「變聲有可能嗎?」他問。
「變這麼徹底嗎?我覺得除非他做了手腳,他當年幾歲,十四歲還是十五歲,我們不是已經查過他嗎?就一正常小孩……」
她搖搖頭,「不太可能。」
裴風同意,他敲了敲桌子,「手機是馬三的,這毫無疑問,電話我們先前懷疑是遲潛打的,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
「這個人同時跟著馬三,且知道有人報警。」
「會是誰呢?」
曾值正在飲水機前接水,他和裴風有些不對付,聞言只道:「你問他呀,在這瞎猜怎麼成?」
語氣有些戲謔。
裴風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我問過了,他說是他自己打的警察電話,說他猜到鄒昀會報警,打暈了馬三,拿了他的電話打的。」
「但不承認人是他埋的。」
梁聲聲聽著有些好笑,「漏洞百出啊。」
「他今年也不大吧,還是小孩。」
「肯定有事瞞著咱們。」
倆人聊了一會兒,裴風把錄音筆往桌上一撂,忽然問:「鄒昀呢?」
***
鄒昀在另一間候問室里,他雙腳交叉蹺在桌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樣,但不知道是候問室太熱了還是怎麼回事,滿頭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