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他來說明明是天方夜譚。
可是有些人就是做了,稀鬆平常。
鄒昀問他,他答不出來,這其實是個偽命題,知道或者不知道,照顧或者不照顧,其實都同時帶著傷害。
所以他只是說:「可能不想看到你哭成這樣子吧。」
「遲潛,他也很珍惜你。」
「……」
後來的鄒昀已經不記得了那天的太多事情了,警方證據不足,遲潛又推翻了自己的口供,立刻就宣布無罪釋放了,這明明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卻沒人是笑著走出去的。
但他記得鄒簡這句話,一直記了後面許多年。
太深刻的記憶,人是不會忘記的,他現在懂這個道理。
遲潛回看守所拿自己的工作服,又見到了裴風。
他是一個嚴格執法的好警官,只是有的時候過於嚴厲了,總是板著臉,看起來有些嚇人。
不過因為遲潛身邊也有一個這樣的人,所以他不怕他。
裴風問他:「那時候選擇不報警,是不相信警察嗎?」
遲潛說:「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不相信我能承受太多人異樣的目光。」
「裴警官,你知道的,我那時候才十四歲。」
他又問:「現在呢?」
遲潛笑笑,「你信麼裴警官,你現在跟我在這裡說話其實我都想趕緊逃走了……所以其實現在也還不太可以,但總歸我都已經說了,長大了再面對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學會面對。」
「不過我也是現在才剛剛學會,以前總想著逃避。」
裴警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道:「你不用逃走,警察局又不是監獄,光明正大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
「是,警官,我想知道這個案子之後會怎麼辦?」
裴風眯了眯眼,說:「這就是我們的事情了,沒有責任追究人,查的下去就繼續查,查不下去……」
他說到這裡就沒再繼續說了,遲潛心裡大概知道一個太正義的人心裏面也會有自己的躊躇,他於是不再追問了,換了個話題問:「我還想請教一個問題,我住的那間房間,隔壁是個什麼人?」
裴風挑挑眉,「一個盜竊犯,好幾次了,慣犯。」
遲潛聽著點頭。
「怎麼了?你認識他?」
遲潛搖搖頭,「不認識。」
「你想見他嗎?」
「不用了,謝謝警官這些天的照顧,我先走了,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