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就一直睜著眼看他,從鼻子到嘴巴,從額頭到眼睛,翻來覆去的看,毫不厭煩。
看著看著,想起剛剛他的那些話,心口好像被什麼徹底填滿了。
他心想,遲潛果然是他的神仙。
痛了一天,麻木了一天,以為好不了了,原來,只是因為沒有遇到他的良藥。
夏天的末尾,遲潛和陳槐安終於回到了南城。
生活好像又重新步上了正軌。
遲潛的工作夥伴從張姨換成了一位缺了兩顆牙的大爺,大爺不練八段錦,但是大爺喜歡隨身帶個收音機,頭上戴個有線耳機,是位很時髦的大爺。
他大段時候是內斂且嚴肅的,只有聽收音機的時候才會笑得露出缺口的牙縫,這讓遲潛有些好奇他都聽的什麼,但也只是想一想,遲潛自己其實也不擅交際。
他也不怎麼肯和遲潛進行眼神交流,說話那就更談不上了,要是遲潛頭一天來天清路時候就遇上他,可能會覺得好的很,不過人終歸有感情,有時候他望著大爺彎腰撿垃圾的背影,還是想念張姨在耳邊絮絮叨叨的時光。
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哦,忘記說了,大爺也很好玩,有次回頭發現遲潛對著他直勾勾望著,似乎不好意思,第二天他就把耳機摘了,開始公放起他的收音機,暗戳戳分享給他年輕的小同事。
遲潛這下終於知道,原來大爺聽的相聲,難怪那麼開心。
日子就在「嚯,嘿,您猜怎麼著」中一天天過去。
後來忽然有一天,遲潛從大爺的收音機裡面聽到有新聞說海灣區埋屍案的兇手自首歸案了。
早間新聞七點鐘播。
聽到的時候,路上沒有幾個人,冷冷清清的,他獨自在風中愣了很久。
鄒簡在法庭作證的時候說過他六年前背遲潛回去又回來看過一次,他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他刻意省略了另一個人沒有說,遲潛知道他是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
那兇手到底是誰呢?
遲潛心裡隱隱有一個答案。
正好電話鈴聲響起,遲潛接過,禮貌問好,「裴警官。」
「遲潛,新聞看了嗎?」
遲潛瞥一眼大爺四個角都生鏽了的收音機,點點頭說聽了。
他捏著電話,忍不住出聲問:「所以,兇手是誰?」
下一秒,裴風冷淡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同他心中的那個答案不謀而合。
「是那個溫穆,你當時說你被抓是替的他。」
果然是他。
遲潛有一瞬間的恍惚,想起那天洋紫荊結線蟲,一回頭就看到他那雙毒蛇般陰冷的眼睛,兩件事都不好,事實也證明,他這輩子最不幸的事情就是遇到他了。
望著天邊將要升起的太陽,遲潛眯了眯眼,又問:「他有說什麼嗎,怎麼確定就是他?」
裴風於是道:「他說出了另一條埋屍所在地。」說著,頓一下,男人的話音又開始隱隱含起怒火,「遲潛,你還是不信任我們,為什麼還有事瞞著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