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遲潛才終於明白——
離開一個人或者一個地方,從來不是因為他們對他不重要,恰恰相反,只是因為他們太過重要,重要到竟然都可以裹挾到一個人心靈上的自由,所以才顯得那麼可恨。
人要學會和過去說再見。
世界之大,天南地北,從此,就算自己做自己的容身之所又何妨。
自己的容身之所要是再大一點,就可以給他人也提供一個避難的地方了。
這話他是給說給陳槐安聽的,只可惜,陳槐安不在這裡。
不過也幸好他不在,要不然母親那些話要是被他聽到了,還不知道他會有多難過。
他心裡最深的痛是這裡,他不說,遲潛也知道。
回南城之前,他一個人又去了海灣區一趟,路上他碰到了兩個人。
鄒簡,和他的女朋友。
他們迎面走過來,遲潛避無可避,只能上前打了聲招呼。
好在鄒簡也無意和他聊太久,只是寒暄問候了幾句就各自說再見了。
走的時候,遲潛還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手牽著手,似乎感情很好。
但他總覺得那個女生有些眼熟。
是誰呢?
他皺皺眉,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看來他現在的記憶不太好了。
一路上都在搜索著記憶,直到他走到新希望小學的門口,遲潛的腦海里忽然靈光一現。
他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她是誰了。
八年前的那個夜晚歷歷在目,鄒昀生氣跑去黃浦江邊,自己打著手電筒去找他,路上他遇到陳槐安,他們一起飛奔在江邊的蘆葦叢旁,他和鄒昀回來,第二天陳槐安離開……
而這一切的開始。
是有個女孩扇了鄒昀一巴掌。
鄒簡的女朋友居然是她,就這麼巧麼。
他就這麼想又一路走,最終走到小學教學樓的背後,那裡一個小小的人影蹲在那裡,遲潛走過去,問他在幹什麼。
他偏頭,遲潛的影子在他的身上投下大片陰影。
「哦,我在看鳥。」
遲潛挑挑眉
他問:「為什麼不和同學們一起玩呢?」
男孩思考了一會兒,說:「因為他們都在撿垃圾。」
遲潛就笑了。
他蹲到他旁邊,陪他一起看了一會兒後,遲潛終於遲來的發現自己原來已經靜不下心去看這些了。
男孩問他:「你是老師嗎?」
遲潛搖搖頭說不是。
「哦。」
「你是這裡以前的學生對嗎?」
遲潛愣一下,沒想到他這麼聰明。
「你多大了?」他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