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就是看著有點兒欠抽。」
許遠揪了下發尾一小撮頭髮,「琛哥的哥說我穿這件衛衣、剪這個髮型很帥,還說要給我拍照,印成海報掛在店裡。」
「拍了嗎?」郁風又看了眼他的髮型和衣服,從他狹長的丹鳳眼裡看見了幾分得意洋洋。
「拍了啊,他們居然有相機!」他挺驚奇的,「我還以為只有照相館會有相機呢,琛哥的哥說也有家庭相機。」
「就剪個頭髮逃課一下午?」
「啊,我們中午就去了,我以為十分鐘就能搞定,沒想到琛哥的哥剪得很慢,我感覺他是一根一根剪的,我說剪快點兒我還要上課呢,他說不能急,還說美容美髮是門藝術,哈哈哈哈哈哈。」說到「藝術」他似乎覺得很好笑很新奇,「省城的人不會都這麼說話吧哈哈哈哈哈。」
「省城?」
「嗯,琛哥的哥在省城學了三年美容美髮,現在回來開店了,顧客還挺多的。」一下午許遠看到好多小青年來來去去地擠在幾平米的小店裡,紅紅火火烏煙瘴氣。
「琛哥的哥沒有名字嗎?」郁風聽他反反覆覆念這四個字覺得自己快要聽不懂「哥」這個字了。
「不知道,他讓我們叫他總監。」
「哦。」
又一首歌放完,中間有段「沙沙沙」的空白磁帶,感覺像是下雨聲,聽起來特別空寂,郁風忽然問:「快中考了,你打算讀高中嗎?」
許遠愣了一下,很快搖搖頭,「不吧,讀書沒意思。」
「那你打算幹什麼?」
許遠正在揪自己的狼尾巴,隨口說:「我想出去看看,去市里,或者成都,學門手藝。總監哥說,他剛去成都的時候,也什麼都不會,從學徒干起的。」
郁風說:「你爸會同意你去成都?有地方住嗎?有錢吃飯嗎?」
許遠聳聳肩,「那就去修理廠學汽修,爭取像你爸一樣端上鐵飯碗。實在不行像馬小丹她媽一樣當菜販子,唔……不過我更想賣水果。反正我不想當棒棒或者撿廢品。」
郁風很想說,修理廠和運輸公司很可能要破產解散了,以後沒有什麼「鐵飯碗」了。但是他又不敢說出來,總怕說多了就會成真。
「你怎麼一個人站這兒,走,去顏邵艾那兒看碟吧,我想看《開心鬼》。」
郁風說:「好。」
許遠把兩隻耳機都搶過來,戴著走在前面,邊走邊擺弄磁帶,想快進到他想聽的歌那裡,郁風猜他在聽《忍者》,從他蹦蹦跳跳搖來搖去的走路姿勢中能猜到。他的狼尾巴跟著他的節奏在腦後一晃一晃的,像撒歡中的狗尾巴。
走到茶館,DVD機已經被幾個霸占著放著三1級片,還有幾個小青年坐後面覷著電視。郁風看了一眼對許遠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