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取?」陳言費力地鑽出人群,擠到他身邊,「發生什麼事了?剛老師們在問怎麼一直不見你人。」
說著說著,他注意到外面的情形,聲音不禁慢慢低了下去,驚疑不定地來回看了看,喃喃道:「……這是怎麼了?」
湯取抬起臉來,沖他擠出一絲笑:「辛苦你去跟老師同學們說一聲,我喝了酒有點頭暈,要去休息一會兒,稍後就不送大家了。」
他眼睛發紅,面色慘白的樣子,陳言實在擔心,手搭到他肩膀上,關切地盯著他:「你還好吧?」
湯取搖了搖頭,說:「沒事,你去吧。謝謝了。」
心知這件事也只能由他去辦才最合適,陳言應下來,又和旁邊的易磐對視了一眼,重新穿過人群回席上去了。
警方教育了群眾,很快帶著抓捕到的幾個賭博犯罪嫌疑人走了。
圍觀群眾遠遠看著,還不肯散去,嘰嘰喳喳地繼續回味剛才的熱鬧。
可真稀奇,誰能料到隨份子吃個席竟然還能額外看一齣好戲呢,茶餘飯後又多了個談資。
湯取呆立原地,攥緊拳心,身體不由自控地輕微發著抖。
整件事,乃至整個世界都太荒誕了。他仿佛被裹在塑膠袋子裡,跟真實世界隔著一層膜,虛假且窒息。又像是穿越到了西遊世界,盤旋在周圍的,全是一群面目猙獰的妖魔鬼怪。
湯取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該藏到哪個洞裡去。
一片渾渾噩噩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他僵硬地抬起頭,看到了易磐依舊神色平靜的臉。
易磐輕聲說:「大廳空調有點冷,跟我去窗戶邊曬曬太陽。」
湯取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愣愣地被他牽著手帶走了。
一路上也不知道怎麼走的,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一處走廊的盡頭。
這兩邊都是小包廂,現在都空置著,走廊上也沒有人過來,四下一片安靜。
酷夏的陽光透過窗戶投射在地上,照在湯取身上,卻沒有絲毫暖意。
他抬起眼睛,看著易磐。
易磐抬手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說:「這裡就我們兩個,沒別人,就安靜地待一會兒吧。」
湯取不想說話,垂下眼,慢慢蹲到地上,低頭用胳膊環抱住自己,埋下了頭。
就像是一隻鴕鳥,把腦袋扎進沙坑裡,不必去管外界發生了什麼。
說不上來此刻是什麼心情,難受、生氣、失望、憤怒,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四肢百骸充斥著一股發泄不了的氣,忽冷忽熱,交替沖盪著血液,讓他忍不住想尖叫,想歇斯底里地發泄,就算狠狠打一場架,鼻青臉腫地痛一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