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之所以把陳言叫來,湯取暗地裡想趁機復刻一下河邊那一瞬間的無措,結果不管陳言怎麼撲騰,他愣是心如止水。
即便是剛鍛鍊完,心臟怦怦跳,兩人汗涔涔地坐在一塊兒,也沒有一點吊橋效應的徵兆,說話自然坦誠,血液自然冷卻,心跳自然平緩。
說不清這一切是怎麼了。
半晌,等陳言感動完了,他掰著對方的臉看了看,得出結論:「可能是因為長得太湊合了吧。」
陳言莫名其妙地被他掰得嘴歪眼斜,恨恨錘他一拳,罵道:「滾你大爺!」
第40章
梁寶香和易振華從拘留所出來那天,湯取沒有去接。
他照常上班,傍晚下班到家時,一進門就難得地聞到了從廚房裡傳來的香氣。
家裡快一個星期沒開過火了,乍一感受到這煙火氣,湯取竟然有一絲恍惚。
聽到動靜,梁寶香從廚房出來,臉上堆笑:「回來得剛好,我燉了排骨湯,你洗完手就能喝了。」
「我吃完了回來的。」湯取沒看她,低頭換上拖鞋,穿過客廳徑直往房間走。
「哎,兒子!」梁寶香一把扯住他胳膊。
湯取掙不開,回頭:「怎麼了?」
在他沒什麼情緒的目光下,梁寶香悻悻地鬆了手,眼裡流露出歉意:「兒子,是媽媽對不起你,把你的好日子搞砸了。我、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鬼迷了心竅,摸到牌就神志不清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湯取沒心情和她分辨到底是唯心、唯物還是鬼神作祟,他不是梁寶香的看守者,也做不到時時刻刻監督她是不是控制住了自己。這個承諾到底能不能做到,與他相不相信沒什麼關係。
他輕聲道:「你自己吃吧,我真的在外面吃飽了。」
「那你喝點湯,補身體,也不會撐到。」梁寶香堅持要拉著他坐下。
湯取沒辦法,只好去廚房洗了手,幫她把盛好的湯端出來。
梁寶香也拉過椅子坐在一旁,陪著他一起喝湯,邊眼巴巴地看著他,說:「上次真的是不小心,你原諒媽好不好?」
湯取不想再做無謂的口頭拉扯,就點了點頭。
梁寶香頓時高興起來,問:「湯好不好喝?」
湯取又點了點頭。
梁寶香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柔和道:「那在你離家去上大學前,我在家多做幾次,你喝個夠。」
她接著又問火車票買好了沒,行李什麼時候收拾,到時候一家人都去火車站送他。
這原本該有卻遲來的關懷此時讓湯取感受到的卻只有不適應,他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這一連串的提問,多餘的就沒說了。
他喝了半碗湯,突然遲疑著問道:「媽,我上大學的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