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笑得更開心了:「行啊,走。」
大廳正中央掛著一個碩大的西式擺鐘,分針轉動一格的聲音在段裴景的耳邊變得異常清晰。
16:00了。
二樓的保安陸續讓開了位置,露出那條往上的白色階梯,延伸蜿蜒往上,看不到盡頭。
人流中響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說笑著邁上階梯。
段裴景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踏上這條階梯的,短短的一條路,卻像是走不到盡頭。
驚疑、緊張、甚至是夾雜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害怕,無數紛雜的情緒就像是絲線織成的一塊大到能遮天蔽日的黑布,整個蓋住了他。
如果畫上面真的是江餒怎麼辦?
他能怎麼做?
就算花大價錢,把在場的所有畫都買下來然後銷毀,那之後呢?
他怎麼確定對方不會再繼續作畫?
出了這個門就會喪失所有記憶,就說明段裴景沒辦法從中找到任何線索。
這是一個非常耍賴的異能,更別說是難以被鑑別的s級。
除了他,能夠抵禦這個異能的,寥寥無幾。
「來了。」
他聽見有人這麼說。
在一副巨大的幕布被推上來時,所有人都擯住了呼吸,等待著神秘的面紗被揭開。
時間在這一瞬間,仿佛被的很長,就跟電影的慢動作似的。
工作人員拉著拉繩的另一端,下一秒,幕布徹底被揭開——
幾乎所有人都是在下意識般的,唰然站起身!
頓時,驚呼聲驟起,掌聲如雷。
「美,太美了!」董總自言自語地說,雙眼迸發精光,「看到了嗎?這是神作……」
段裴景就跟被抽走了魂兒似的,在這喧鬧中僵直得像個木偶,瞳孔遏制不住地震顫!
怎麼會……
怎麼可能……
就連耳麥另一邊監視著這一切的牧淳也不由得站起了身,喃喃道:「怎麼會?」
畫裡的人無疑是個脆弱的omega。
五官扭曲,四肢就像是被人強行扭下來,拆解然後又跟身軀不遠處若即若離地釘在了一起。嬌美的面容上滿是因為急劇的痛苦和折磨遺留下的恐懼。
刺眼的紅充斥著這整幅畫的整個基調,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血腥與暴力。
但就在如此喪心病狂的畫作旁,幾朵與其格格不入的紅色木芍藥花盛開,極強的視覺衝擊力撲面而來。
荒誕而美麗。
……段裴景死死盯著那幅因為極度驚懼而扭曲過分到無法辨認清楚的五官旁,一溜長發。
是的,長發。
一溜金色的長髮。
不屬於江餒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