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餒冷冷地平視著不遠處的展櫃,上面每一個玻璃盒子裡,裝的都是不同的四肢或者內臟。
每一個都被福馬林泡得發白,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嘴唇微張,一個詞彙在他心中逐漸成型——
「……」
「Dusa.」布銳斯叫出了他的名字,就像刻意的,又帶著捉弄,跟他退開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江餒捏緊了拳。
他情緒動搖得太厲害,五指指尖嵌入皮肉,鮮血淋漓的傷口反覆癒合、重複。
omega死死盯著他,瞳孔深處那一抹冷意被他巧妙地藏了起來。
布銳斯就好似完全沒有察覺他的神態變化一般,攤出手,將那個吊墜平放在手掌上,遞過去:「這個你拿著。」
江餒心中一動,微微眯起眼,沒有急著拿回去。
「你給我?」
「這是你送師恩的東西,當然要給你。」布銳斯笑道,「怎麼,你是聽到什麼關於我的不好的傳聞了嗎?這可真令人傷心。」
江餒沉默了一瞬,低聲說:「J說,你會拿這個要挾我。」
實際上並沒有說,J甚至都沒來得及跟他多說關於這個東西的任何一句話。
布銳斯當然不知道這些,聞言確實也沒有感到驚訝,反而頷首:「你說的他啊,或許是因為他在訓練時,總是不如你的緣故吧。所以只能劍走偏鋒,想點歪點子了。」
江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摩挲著手裡的吊墜。灰藍色的眼眸里蓄積的所有情緒沒辦法得到釋放,卻在見到這個小小的媒介時,爭先恐後地擠入大腦。
他的眼睛紅了。
布銳斯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拉他,卻礙於什麼,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Dusa.」
「……」
「當年的事情……我想我們之間需要一點時間來談談。」
他儘量把聲音放輕,放溫柔,就像是生怕驚嚇到眼前的人一樣。
「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
再開口時,江餒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發啞,明明沒有流淚,卻好像剛剛經歷過大哭一場的人一般,悲傷、沉鬱。
「那至少讓我說一句話,就一句。」
「……」
布銳斯嘆息著說:「師恩的死,我阻止過的。」
……江餒終於有了動作,只是動作非常微小,像是泡了水已經生鏽的鐵鏈,連扭動一下脖頸都變得非常困難。
猩紅的燈光在他的身後映射出一大片影子,他的眼睛、五官、皮膚都陷入黑紅交加的光線里。那些錯綜交雜的光線被櫃洞分割,像一條條艷麗詭譎的花紋毒蛇,盤旋攀附在了兩人的身上。
江餒的眼神很奇怪,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又像一秒、一刻都沒辦法忍下去了。這種衝突感非常強烈的情緒衝擊著他的大腦,妄圖吞噬掉他僅剩的理智。
他輕輕地問:「那師恩,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