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異扭頭看他。
周秦把梨子切塊,裝進透明玻璃碗,自己撿了一塊咀嚼。
窗外的陽光勾勒出男人帥氣剛毅的線條。他骨節分明的手在茶几上輕敲。
「沒有。」尤異倉皇回頭:「我只是問問。」
——
殺了很多人,有老幼婦孺,有年輕男女,大多是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求饒或者哀嚎,流血或者死亡。
他在殺戮中屹立,像死神來臨的豐碑。
那場荒誕而走馬觀花的記憶中,只剩下他的刀,刀尖綻出的血,夾雜著至親的哭嚎叫罵,還有他嘴角殘忍無度的笑。
他享受著撲鼻的血腥,聆聽天籟般陶醉於他們的求饒,他的金蠶吃干抹淨他們的血肉,就像他自己吃了他們一樣。
後來,他忘了那麼可怕的自己。
直到戒印解開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遺忘,是歲月待他最後的溫柔。
尤異知道,他寧肯永遠活在那個遙遠的十八歲。
叮。
小銀勺落在瓷盤上。
周秦準備的冰淇淋球融化,那是他最愛的巧克力味。
他環顧四周,沒有周秦身影。
他坐在窗簾合攏的陰暗中,指尖扣進沙發墊里。
他好像和他坦白了一切,又好像什麼也沒有說。
但周秦離開了。
他孤寂而蒼涼的、荒漠般的世界,逐漸浸上血色。
尤異閉上眼睛,聽見了一聲漫長…若有似無的嘆息。
——
「異崽。」周秦擔憂地注視他:「不舒服麼?」
「沒事。」尤異端了雪梨,風捲殘雲般吃了乾淨,他邊嚼邊咽邊問:「你不是說梅學成還要繼續殺人嗎?」
周秦瞅他嘴邊繃出汁水,抽出紙巾遞給他:「慢慢吃,還有。」
尤異放碗擦嘴。
周秦攏眉思忖:「很有可能,他在攝集足夠的冤魂前,不會輕易收手。」
「嗯。」尤異點頭:「所以要在他動手前,找到他的下手目標。」
不過沒有梅輕怡這個預言師,他倆大海撈針,屬實有些困難。
說起梅輕怡,周秦想到他的資料里,自小雙親不在,梅學成將他帶大,親如生父,甚至將梅家行交給他。
如果他是梅輕怡,說不定也要陷入這樣的兩難之境。
而且梅輕怡這個人,沒什麼朋友。從他身邊頻繁發生災難時,他敏感的朋友們都意識到不正常,幾乎都疏遠他。
梅輕怡寥寥無幾的好友,願意和他來往的,五根指頭都能數過來。
這時候,梅學成對他的支持、鼓勵和安慰,顯得尤為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