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叔臉色不太好,搖搖腦袋,語氣依舊溫和:「梅老闆心好。現在的年輕人吶,天大地大,失戀最大。」
梅輕怡滿臉堆笑地應承:「是啊,他可傷心了,大半夜拉我出來。」
「欸,來都來了,」老錢叔慢吞吞地說,「一起在園子裡走走吧。」
「這麼晚了,您不睡覺?」
梅輕怡沒攔住他。
老錢叔一尋身,走進花園的青石板小路,咳嗽得厲害:「老咯。」他悵然感嘆:「哪像年輕時候,睡不完的覺。」
「……」無法,梅輕怡嘆氣,朝尤異的方向望了一眼,跟上老錢叔。
「你那朋友不來麼?」老錢叔關心地問,梅輕怡不尷不尬地笑了下:「他不了。這不是失戀麼,想一個人靜靜。」
「哦,」老頭子多少有些八卦,邊走邊問,「是個啥樣的人吶?」
梅輕怡條件反射般,聯想到周秦,哭笑不得:「長得挺帥,就是腦子吧,軸得很。」
兩個人越走越往戲園深處,沿著古色古香的迴廊,已經將戲台落在身後。
月色清幽,老錢叔劇烈咳嗽,喉頭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哽住。
梅輕怡手忙腳亂幫他順氣兒,著急忙慌地喊:「老錢叔,老錢叔。」他擔心:「您這身子骨,早點回去歇息吧。」
以前老錢叔還能上台子撐老旦,自打去年老錢嫂病逝,他這身體也是大不如前,醫院都進了幾回。
他的兒子女兒們又都在外地,離得太遠,照顧不了老人。
老錢叔生病了,回來的也只有錢,兒女們總是在忙,回不來。
老錢嬸去世後,老錢叔就常常一個人了,也養成了每晚必來戲園溜達的習慣。
「睡不著啊。」老錢叔搖頭感慨:「睡不著。老是想你嬸。」
「一晃,都快一年了。」老錢叔眼睛裡含著淚,哽咽起來。
夜裡,萬籟俱寂,總是最容易勾起傷心事。
梅輕怡無言以對。
老錢叔咳得厲害,哆哆嗦嗦站不穩。
梅輕怡順手一指他們平常換衣服的房間:「您別想了,錢嬸在天之靈,捨不得您這麼傷心。」
「哎。」老錢叔嘆氣,由著梅輕怡扶過去。
梅輕怡推開房門,一道亮光稍縱即逝。
老錢叔緊緊攥住他的手,一老一少進屋,房門在身後砰然合攏。
寒氣撲面而來。
……
戲台前,尤異豎起耳朵。
戴兜帽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溜進來,尤異看見他手中有什麼在反光。
銅鏡。
尤異站在原地沒動。
周秦手心滲出汗水,仿佛回到那年盛夏,他在野戰指揮中心,一輛大卡車裡,實時指揮一場恐怖分子殲滅戰。
暴徒窮凶極惡,每個人都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