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靜悄悄的,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見彼此的環境更容易讓人打開心扉,總之沒等揭園醞釀好說辭,歸海淙就又開口了。
「我們曾經是朋友。」
「兩年前,他在山中追捕一隻虎妖,而我剛好路過。」
「他很輕鬆地捉住了虎妖,轉頭看到我,誤以為我是山中修煉的散修,同我寒暄兩句,還衝我笑了笑。」
「他笑起來像個小太陽,耀眼地讓人說不出話。」
「著了魔似的,我沒有否認。」
「很久以後,我學到一句話,一步錯,步步錯,說的就是當年的我。」
歸海淙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苦澀,仿佛吃野果子時猛地吃到一顆壞的,一瞬間苦到了心底,渾身不是滋味。
越來越熟悉歸海淙之後,揭園發覺他其實是個非常單純甚至是沒心沒肺的人,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嬉笑打鬧,全憑心情。
活得自在而無憂,讓人羨慕。
可這樣苦澀的歸海淙,他沒見過,有些陌生,卻又好像讓他對歸海淙了解的更多了一點。
歸海淙像是有了傾訴的衝動,不用揭園附和,就自己說了下去。
「我們一起遊歷,爬過山,游過湖,賞過花,喝過酒,見過江海,足足一年的時間。」
「明明對彼此的了解不過是一個名字,卻又好像認識很多年一樣熟悉,談天論地,無話不說,他教了我很多,也陪我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直到他告訴我,他即將結束遊歷,去參加試煉大比。」
「我永遠記得,那時候他的樣子,英雄年少,豪情萬丈,渾身散發著光芒。」
歸海淙的聲音由苦澀轉為傷感:「他興奮地邀請我一起參加,我能騙過他,但絕不可能騙得了火眼金睛的捉妖天師。」
「一個謊要用無數的謊來圓,我只好騙他,說在外雲遊的師父給我傳信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他相信了。」
「我們約定好等試煉大比結束後再見,到時候為他慶功。」
一直維持同個姿勢有些難受,揭園動了動,身體和被子發出窸窣的聲音,牽動了他的心弦。
他輕聲道:「看來你們都很相信他最終會贏。」
「是啊,我們都以為會贏的。」歸海淙悵然若失地說著。
「難道他沒有?」歸海淙的態度讓揭園不免懷疑事情的發展。
歸海淙卻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問點別的吧,關於他我已經說的夠多了,你就沒有其他想問的嗎?」
「有,」有個問題揭園早就想問了,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問道,「關於設計我們的人,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他似乎對我和揭暄之間的聯繫,還有你和揭暄的過去都了如指掌。」